紀凡的步子邁的很大，幾乎是三兩步就邁進了院子，又跨入屋子裡。
越是靠近屋子，葉回的心就越是疼的厲害。
如果不是被紀凡打橫抱在身前，她現在都想蜷縮起來。
身子疼的發抖，紀凡將人往上託了托。
“很不舒服？”
蒼白的臉已經沒了半點血色，攬過後背的手臂能感受到她背脊鑽出的汗已經將衣服打濕。
葉回吃力的看了他一眼，想讓他將自己放下來。
可默契這個東西好玄幻，紀凡垂眼看着她。
然後……默默的將人又往上託了托，讓她能將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葉回現在已經顧不上避嫌之類的，她想轉頭去看徐春妮和徐桂花。
想知道她們的情況到底如何，結果頭剛一轉過去。
視線落在狼狽不堪的徐桂花身上，她的心又是猛地一疼，眼前一黑。
徹底的昏死過去。
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昏死在自己懷裡。
這感覺讓紀凡實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只能交代手下將屋子裡中的兩人先救出來。
葉回就覺得心口在鈍鈍的疼，疼的難以忍受。
她哼唧一聲，就將身子蜷縮起，如同嬰兒一般。
紀凡進到病房就看到這樣的場景。
鎮上的衛生所醫療條件格外簡陋，幾乎沒什麼檢查和治療的儀器。
想要看病最好的辦法也就是加快任務進度，然後帶她回榕城。
只是……想到之前在那間屋子裡發生的那一幕，紀凡就不知應該跟葉回如何說。
鈍痛依舊在繼續，葉回煩躁的拱了拱，心一橫就直接坐了起來。
正猶豫該說些什麼的紀凡，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下。
葉回靠在牆上，身子微微打顫，她垂着眼無力的問着。
“我媽和我妹妹怎麼樣了？”
回答她的是有些可怕的沉默，葉回抬眼看去，就紀凡面上是難言的神色。
她的心猛地一沉。
“到底怎麼樣了？”
紀凡上前一步坐在床邊，準備時刻留意她的反應。
“你妹妹有些驚嚇過度，現在精神不是很好，你母親那裡……”
紀凡有些說不下去，想到那滿屋子的鮮血，再看葉回此時狀態下意識的就想推後再說。
葉回本來就疼的鬧心，現在就有些看不上他這吞吞吐吐的模樣。
“你倒是說啊，我媽怎麼了？一個大男人的怎麼還磨磨唧唧的。”
紀凡無視她最後那句話，嘆口氣。
“你母親她……我們剛將她身上的繩子解開，她突然就竄起來撞牆了，人送到衛生所時已經斷氣了。”
葉回的心口又是猛的一疼，天旋地轉間又昏了過去。
這事不論對誰來說都有些難以接受。
紀凡就知道她會受不了，起身將她向下抱了抱，讓她又可以躺回病床上。
他還有不少事務要處理，就只能叫來手下守在病房裡。
徐春妮一直到見到徐春海時都是傻傻的。
她獃獃的看着弟弟，眼前浮現的全是刺眼的血紅。
徐桂花綿軟了一輩子，誰都沒想到她會在那樣的情況下爆發。
直接就撞牆自殺了……
被好幾個畜生強姦，就算她是個寡婦也接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尤其他們還生活在在村子裡，消息一旦傳開，不說她再也沒法做人。
徐春妮和徐春海都會被她牽連，受人嘲笑。
徐桂花那一瞬間也不知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就覺得這樣活着還不如死了更好。
反正她生來就命苦，反正兩個女兒都看不上她。
她這樣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她想開了，鉚足了力氣撞在牆上，正打着顫想要站起來的徐春妮被這一撞嚇得又倒在地上。
徐春妮幾乎是爬着撲過去。
她將徐桂花死死的抱在懷裡，撕心裂肺的喊着。
可徐桂花的頭上汩汩的鑽着猩紅、黏稠的血，沾的她滿身滿手都是。
那雙空洞的眼中帶着解脫和渴望，讓徐春妮的心湧出絕望。
明明大姐都已經回來，明明他們馬上就有好日子，徐桂花為什麼要想不開。
徐春妮想着再不會跟他們哭鬧說笑的徐桂花，抱着徐春海哭的不能自已。
冰冷的指尖上似乎還殘存着粘稠的觸感，讓她眼中一片猩紅。
徐春海從被葉回帶回來，就一直被關在房間里。
外面發生了什麼，他完全不知道。
看到徐春妮進門，他原本還想高興的撲上去。
“二姐，你這是咋了？咱媽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咱媽……”
徐春妮抱着他哭的直抽，試了好幾次才終於說出口。
“咱媽死了，咱媽撞牆死了……”
徐春妮絮絮的、傻愣愣的來回說著這句話。
那幾個畜生非逼着她們交代，葉回每次去鎮上都跟紀凡說過什麼。
徐春妮雖然一直被葉回帶着，但她每次跟紀凡說話時屋子裡都只有他們兩個。
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可這樣的解釋對方說什麼都不信，拿鞭子在她們身上抽了一通，到了晚上就換了主意。
那幾個畜生中有一個不知去了哪裡，回來手上就拎了一瓶酒。
喝完就想強暴她，她簡直要被嚇死了。
躲在徐桂花的身後，死命的叫喊。
徐桂花雖然是一個怯懦的人，這一輩子都活在強勢的徐大旺的陰影下。
但她也不會說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親女兒被糟蹋。
她用死來威脅那幾個人，然後……
徐春妮已經沒辦法再去想下去，那就是幾個畜生，一群魔鬼。
他們一定不得好死，一定會下地獄。
“二姐，你在說什麼啊！咱媽到底怎麼了？”
徐春海被她的話嚇到了，難以接受的搖晃着她的肩膀。
“我說咱媽死了，咱們徹底變成沒人要的孩子了！”
“你說謊，你肯定是騙我的，媽之前還鬧着要去找姥爺，怎麼就死了！”
徐春海根本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姐弟二人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葉回一直到凌晨才醒過來，心口的鈍痛已經弱了下來，再不是讓她無法忍受的程度。
她怔怔的望着天花板，前世里，徐桂花似乎也是這個時候去世。
只是前世是重病不治，這一世卻是被她牽連、撞牆自殺。
她的重生只能改變命運，卻不能改變生死嗎？
不然那麼懦弱的徐桂花為什麼非要去撞牆！
苟且的活着難道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