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東就抱着頭坐在凳子上，姿勢都還是葉回離開前的樣子。
看到他們進門也只抬頭掃了一眼葉回，就又垂着頭繼續想他的心事去了。
紀凡看向陸明磊，就見陸明磊微微搖頭。
葉回才不去理會他們之間這點微妙，這兩人動不動就眉來眼去，哪天他們從一張床上下來她都不意外。
“不是要我過來你才肯說嗎？我來了，說吧。”
葉回撿了個凳子往旁邊挪了挪，離房間中的三個人都有些遠。
何小東依舊是在那裡垂着頭不肯說話。
這種毛病葉回可懶得慣着，等了一會就直接起身。
“你要是還沒想好那今天就這樣吧，讓他們帶你回去，有的是可以讓你恢復記憶的辦法。”
跟她玩心理戰也要看她有沒有這個心情。
如果他今天沒有來找她，也許他們有着這樣那樣的顧慮，還會再繼續等下去。
但現在不同，他自己撞了上來紀凡和陸明磊就一定不會再放過他。
不抖掉他腦子最後一滴豆腐渣都不會放過他。
所以他主動開口自然最好，但如果不想說，他們同樣有無數的辦法。
葉回就覺得何小東還是有些傻，到了這個時候還看不清形勢。
何小東聽到動靜抬眼看她，幽幽的又來了一句：“你的耐心總是這麼不好。”
擦，語氣怎麼聽着這麼曖昧！
葉回要炸毛了。
“關你屁事。”
他耽誤她吃晚飯了知道嗎？！
紀凡過來擋在二人中間，同樣認真又探究的看着葉回。
“你的情緒不對。”
“關你屁事。”
同樣的四個字又送給紀凡，葉回起身就準備去外面透透氣。
她看到何小東就想到鄭長海剛剛的哀求，那樣一個年過五十的人陪着笑，就那樣跟她低三下四的說好話，為的是什麼。
有那樣一個人在為他擔心着急，他為什麼還要任性。
這是擁有就不願意珍惜嗎？
紀凡沒有上前去拉人，任由她出門消失在走廊里。
“為什麼我覺得你其實就是想拖延時間？”
房間里短暫的沉默着，剩下的三人依舊還是之前姿勢。
陸明磊一直冷眼旁觀着，留意着何小東的種種細微變化，突然問出這樣一句。
何小東自嘲的笑：“我能怎麼拖延時間，我到現在都沒回去，我師傅估計已經擔心了。”
“所以呢，知道你師傅擔心，你也不着急。還這樣不上不下的吊著，是想等着他們不耐煩然後讓你有機可乘嗎？”
溜達一圈的葉回剛一進門就聽到這樣一句。
她關上門眯着眼，冷哼一聲拆穿了他的念想。
“說你蠢，你還真非蠢給我看。你師傅對你那麼好，我既然知道又怎麼會不告訴他一聲。
“你放心，我前一次進來前就已經跟你師傅說過了，你這些天都會協助調查。
“當然，是協助還是接受，後面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現。”
何小東瞪着她，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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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是協助調查，他又沒有做過虧心事，他就不怕查！
可她憑什麼弄得像是他們施捨給他機會，讓他能幸福的交代一樣！
“你可以慢慢想，反正田老最近沒空回來，他的辦公室可以一直用着，當然他們兩個要是沒了耐心，想帶你去其他的地方轉一轉，我也是管不了的。”
這才叫威脅，這才赤果果的威脅。
葉回兩輩子以來最擅長的就是這門手藝。
只不過前世里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威脅起別人總是格外有底氣。
何小東垂着頭，不讓人去看他眼中的掙扎。
他手中的牌不多，原本不想這麼快徹底出光。
可葉回這番話堵住了他所有的出路，他現在能選擇似乎只有合作，還是乖乖的合作。
“我可以交代，你們想知道什麼？”
“你知道的，我們都想知道，你就從頭開始說吧，直接當成你們的技術文檔，一個參數都不要漏，這樣就行了。”
不等紀凡和陸明磊出聲，葉回直接就定了基調。
何小東羞怒的抬頭瞪了她一眼。
他都已經服軟了，還想怎樣？
葉回看着掛鐘，很好心的給她解答：“你耽誤我吃晚飯了，真的。”
紀凡和陸明磊同時背過身，同情的笑容還是別人這倒霉孩子看到了。
被葉回這樣特殊關照着，痛並快樂着吧。
何小東口中的往事一點也不浪漫美好。
就是他不小心被那些人算計，打了那種針昏過去，又在對方的懷裡，哦，不對，床上，嗯，也不對。
反正就醒過來了，他跟那些人的心也沒有從此緊緊的貼在一起。
當然那時他還不算大，不到二十歲的年紀，正是各種渴望憧憬的年紀。
對着周偉光還有六子那群大老爺們，肯定生不出撿肥皂的心思。
所以在他們讓他竊取第一組重要的試驗數據時，他很果斷的將這件事告訴了鄭長海。
“所以說你師傅一直知道你的事？”
“是，是他幫我打掩護，又製造了各種迷陣，這才讓那些人相信我送出去的數據都是真的。”
鄭長海當然是沒想到自己當兒子養大的徒弟居然被人算計了。
他更沒想到的是對方的手能伸的這麼長，居然連何小東跟他之間的關係都查的一清二楚。
“你師傅就沒想過將這些告訴田老嗎？”
“當然想過，他還跟田老正式的提過一次，但那時正好是重大項目攻關的關鍵期，田老聽完就只說項目完事再說。”
結果項目完事後又有新的項目，田老從沒閑下來過。
而鄭長海找了他兩次，就沒再準備去找第三次，而是開始自己想辦法。
“師傅覺得他們既然都把手伸的這麼長了，我的小命又被他們攥在手裡，我們就不能這麼算了。”
“所以呢？你們都做了什麼。”
葉回之所以不讓紀凡將人帶走，就是一早就猜到他後面會說的這些話。
“他們想讓我做姦細，想讓我關鍵時刻給他們送情報，改數據，可憑什麼我就要乖乖的聽話？姦細也有兩面的，我就偏偏不讓他們如願。”
何小東這一刻又笑的猖狂，利用他就要想好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