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桔聽着齊凡編的小程序，因為自以為對他的感情有了一種“無私與退讓”的升華、所以才敢將視線又重新固定在了他的臉上，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打量過他了、而這些卻是曾經最喜歡去做的。

她想起了在起安公司時、不小心刪掉了系統里的公式，也是他面帶微笑、熟練又溫和地替她“復原”的——

她現在當然已經不是那個初入職場、誠惶誠恐的“菜鳥”，經過在這方面特意的學習、她其實懂得怎樣將存在“循環擔保”的公司挑出來。

可她還是在裝作一竅不通的樣子，因為她喜歡這個聽他娓娓而談的場景，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工作上的問題、恐怕就再也聽不到他對她說這麼多話了，這十幾天以來、他一直都在惜字如金地漠然着。

“這是測試兩個企業之間的方法，三個、四個甚至更多的相互擔保情況，思路和這個基本相同。”

齊凡打完最後一個符號、電腦上立刻就顯示出了結果，他看着聚精會神思索中的她、隨口問道，

“這個任務交給你可以嗎？我對海因公司有許多懷疑點、打算繼續調查下去，不想中途打斷。”

“嗯！沒問題，你把資料發給我、就放心地去做你的事情吧！”簡桔早就打開了自己電腦上的visualbasic編輯器，行雲流水地投入了測試的過程中。

僅僅過了一下午、到晚上加班的時候，簡桔就把結果發給了齊凡，他看後一邊點頭一邊說道：“你確實很聰明，只看了一遍、而且還是在那麼快的速度下，就能高效率地舉一反三了。”

“謝謝齊經理誇獎，是你教得好、我其實算是不怎麼靈光的，如果換做別人，一定比我學得更快、更好。”她非常“官方”地回答完、馬上就把視線轉開了。

“cpa的成績好像出來了，你考得怎麼樣？”這好像是他說的第一句關於工作以外的話。

“考過了。”她特意輕描淡寫地回答着。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她本來以為按照慣例、對話早就應該結束了，沒想到他卻追問了這樣一句帶着“人情味”的話，她抬起頭、怔了一下，

“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覺得你可能不想聽，再浪費了你的時間、多不好意思啊！”

當初她備考這最後一科的時候、正好趕上他們處於熱戀中，他是從頭到尾督促着她學習的，當然了，她是不用被監督的、她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奮發向上的人。

可是那些她坐在他的對面，她學習、他工作，微風輕輕飄過、掀起書頁或者吹動衣角，彼此抬頭相視一笑、知心知意的幸福夏夜，他又怎麼忘得了呢？這場考試的結果、對於他又怎麼不算是大事呢？

好吧，既然她都選擇渾然不知、全不在意了，他又何必再把那些或明媚或憂傷的過往放在心上呢？

“我問這個沒有別的意思，你現在全科合格、也就能拿到cpa證書了，以後再做項目就有了簽字權，我也不用再去找別人在報告上共同簽字了。”

她只是會意地點了點頭、就接着沉入了自己的工作中，原來他們已經開始這樣陌生了、正在一點一點地疏遠到普通人的距離，連朋友都不可能算上了。

“姐姐，你好厲害啊！這麼難的證書、你都考下來了！我真是應該多多像你學習啊！”正在兩人又不約而同地保持起了沉默時、門口傳來了一個嬌軟動聽的聲音。

簡桔都沒看、就知道是宗可可來了，淡淡地對着走過來、手裡提着東西的她笑了笑，只說了一句“宗xiaojie謬讚了！”便埋頭到了電腦之中。

“可可，你怎麼來了？”齊凡自從那晚吻了她、又差點把她抱到卧室里之後，這是第一次見她，連忙站了起來、心裡泛着不小的波瀾。

“齊凡哥，我知道你加班、就來看看你啊！這裡不是你們公司、我媽媽也給海因公司打過招呼了，這下沒有商業秘密了吧？”

她拿着以前、齊凡拒絕她陪着加班的理由開起了玩笑，又把手裡的塑料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買了一些水果，想着如果你累了餓了、可以補充點能量。”

“那就謝謝你了！”齊凡沒有像以前一樣推辭、反而看起來挺自然地接了過來，“你晚上沒有別的事情要做嗎？這裡加班很枯燥的。”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都是有趣的！”宗可可緊挨着他坐了下來，一隻手托着下巴、身子完全轉向他笑道，“我什麼都不做，只是看着你、就覺得是最大的享受了。”

對於宗可可一如既往的熱情、齊凡並沒有覺得很奇怪，但是因為這屋裡還有簡桔在、未免感到氣氛有些微妙和尷尬，就只是笑了笑、也沒有答話。

正在他擔心宗可可還會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時，簡桔卻站了起來，還沒有請示他、就開始收拾起了東西，

“齊經理，今晚剩下的工作、我想拿回家去做，可以嗎？”

“好的！”他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讓她留下、尤其是她和宗可可還曾經做過“情敵”，“要不你開公車回去？這是鑰匙。”

“不用了！我打車就行！”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她就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收拾好了背包，又像個“風一樣的女子”般跑了出去。

簡桔走後，宗可可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很知趣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工作，幫着在杯子里添水、替他把資料擺齊，扮演起了“紅袖添香”的角色。

齊凡沒敢加班到很晚，因為看她這架勢、估計是想陪伴到底了，所以才九點鐘就結束了。

本來想給她攔輛出租、可是宗可可卻執意要他步行送她回家去，因為海因公司離她家也就20分鐘的路程。

公司的院內、有一顆高大的梧桐樹，兩個人各懷心事地踱着步、初冬的空氣已經開始有了寒涼的感覺。

路過這棵樹時，齊凡看了看葉子全部落光、光禿禿的枝幹，它在路燈的照映下、殘影斑駁着，他雖然步子依舊邁得很穩，但心裡卻比那些互相交叉的樹枝影子還要亂。

“想好了嗎？什麼時候讓我做你女朋友？”宗可可打破了沉默、說出的話還是那麼直來直去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