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桔緊閉嘴巴、將耳朵豎了起來，很想知道辛總的“如意算盤”到底是怎樣打的。

他已經算是最大的勝利者了，半年之前還是和劉總平級的部門經理，現在已經是官高兩級、華誠最具權威的“大哥大”了，還有什麼不滿足、要去欲壑難平的呢？

只聽齊凡清澈而溫和的聲音繼續說道：“其實辛總打壓劉總的目的，除了他自己不能釋懷的計較心思、更多是為了以後的利益考慮。

華誠的升職、一向是以業績為第一考慮因素的，b部近年來無論是利潤還是項目量、都不能和a部與c部相提並論，所以立刻就被排除在外了。

如果劉總不能如願以償，那麼c部就可以一躍而起了，辛總以前就是c部的老大，那裡有很多他的嫡系下屬，如果將c部的部門經理升為公司副總、那他還有什麼要顧忌的？

他在華誠會一順百順、再也沒人可以與他制衡和掣肘，那種說一不二、皇帝般的感覺一定會很棒吧？”

“是劉總出手制止了？寧可自己得不到任何好處，也不能讓辛總如願以償？”

簡桔側過身、將頭歪向了阻擋他視線的方向，還故意伸出手晃了晃，在問題的結尾處、提高音調增添了一聲“啊？”

那已經結成一坨冰的湖面、還有什麼能吸引人的美景？至於看這麼久嗎？也不怕看成“對眼”＋“散光”？

齊凡條件反射般地向後撤了一下身子，但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雖然已經不再看湖面、但是也照樣沒有看她，低頭喝了一杯茶、又開始無言起來。

“聊了這麼久，你就算再討厭我，為了顧及禮貌、也該看我一下吧？難道你是在和鬼說話啊？”

簡桔看他放下茶杯、連忙上前為他蓄滿了，“狠”了狠心、“厚”着臉開起了玩笑，

“肯定是覺得美色當前，怕把持不住自己吧？”

“簡桔，自重一些，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他抬起眼就看到了她滿臉的紅若朝霞，人的語言可以硬說出來、反應卻騙不了人，她明明還是保守矜持的、卻開始了肆意調笑的路子。

“我。。。”她不自覺地撫了撫一直在發燙的臉，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

“一心想着。。。要挽回你啊，可是你又這麼油鹽不進的、就只好一反常態了，你如果不喜歡、我就改，其實我也不習慣這樣。”

他怕自己又要開始心亂了，連忙岔開話題、繼續說起了剛才的“公事”，

“辛總的計劃沒有實現、裡面或許會有劉總的原因，可是起主要作用的、還是北京總部對於山東分部的制衡。

就像古代厲害的皇帝身邊肯定有兩派大臣，他們互相爭鬥、都想踩倒對方，可是卻永遠都不會實現，因為皇帝會將雙方都保護起來、哪一方弱了還會扶持一下，讓他們永遠都處在一種互相制衡的狀態。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會都有求於皇帝、討好他，他的地位才會更加穩固。

北京總部同樣也會這樣考慮，如果副總真的成了辛總的人，那就會造成一家獨大、為所欲為的場面，這是他們不想看到的，必須要找一個與辛總不是一派、實力也可以互相掣肘的人。

劉總本來是最佳人選，可是辛總駁斥的理由非常充足、任誰也說不過去，退而求其次，b部的業績實在是不行、張經理就成了這個幸運兒。”

“看來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準備的，張經理雖然不屑於權謀、只一心研究業務，可論頭腦、資歷和業績，也確實可以同辛總一較高下。”簡桔嘆了一口氣、又微笑起來，

“那麼，你也可以順勢而起了，你舅舅本來就和北京總部的高層認識，現在張經理又走上了一個台階，只要他支持你、劉總必定也不會說什麼。”

“可是，還有方經理這個競爭對手呢！她可是不容小覷啊！”齊凡一想起方崢嶸神秘而霸氣的樣子，就像看到了一堵擋在面前密不透風的石牆。

看到齊凡長眉微皺、眼裡也現出了少有的焦慮，簡桔突然間就想賣一個關子、逗逗他，然後再將剛才獲得的最新消息和盤托出。

“凡哥，關於方經理、我可以幫你搞定，但是你要答應我幾個要求。”

“小簡，別開玩笑了，這些門門道道本來就和你沒關係，你也沒必要摻和其中，這些可不是好玩的。”

她知道他這是在保護她，牽涉到權力爭鬥之中、對於她這樣一個普通的員工來說，確實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

“你的膽子就是這樣小的啊？還不知道是什麼要求，就怕了？”她繼續笑着，

“張經理是怎麼對待親信的？這樣重大的‘奪位’消息都第一時間告訴你，可是你呢？我難道不算是你的親信嗎？你卻這樣猜忌疏遠我，看誰還會死心塌地為你幹活兒！”

“好啦！我知道你什麼都會為我着想，可是，我真沒有玩鬧的心情，不好意思啊！”

這頓飯吃的時間已經夠久，桌上的菜都冰涼透底了，齊凡一邊說著，就一邊向服務生招了招手、表示買單。

簡桔突然之間就明白了宗可可的些許感受，齊凡這個男人，一旦“軟硬不吃”、“頑固不化”起來，真是讓人摸不着頭緒、無從下手。

彷彿以前那個愛她如命、寵她無限的人，已經消失掉了，眼前這個人，雖然有着同樣的外表、卻已經被替換掉了靈魂，原來齊凡這樣隨和的人、一旦決絕起來，是如此可怕又讓人無奈。

“沐延洋和金木不是跟着方經理去淼遠公司了嗎？”簡桔一邊走在他身邊、一邊老實又正經地說道，

“他們兩人告訴我，方經理根本就不想爭取升職、她一點都沒有準備什麼。”

“奧，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按照方經理的習慣、她會回來過元旦，到底怎樣、就會真相大白了。”齊凡終於轉頭看了她一下，繼續和煦地說道，

“無論結果怎樣，只要努力過了、就都可以接受，方經理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即使敗在她的手下、我也心服口服。”

簡桔迎着他的目光、微微笑了一下，如果談論起工作、就能找回以前那個溫潤如玉的他，那麼她就再也不提私事了。

她需要做的、就是一直等着他，順其自然、讓他自己真正想通，如果有緣、還是會在一起的，如果無緣、也是上天的安排。

他也不是誰拚命主動追求、就會回饋於愛情的人，宗可可就是一個例子，她心裡不由得一陣感嘆－－

雖然宗可可多次與她為難，但也都是為了齊凡、並不是真的針對她這個人，這世間關於感情的事、大都是陰差陽錯的，宗可可實際上也挺不容易的。

心裡正在想着、宗可可和董主任卻真的迎面而來了，看來也是剛用餐完畢、打算回去。

宗可可看到他們也是一臉的驚訝，但更多是原本就有的委屈和難過、似有淚痕的眼圈又開始發紅起來，彼此打完招呼後，她也沒管眾人、只是直愣愣地看向齊凡問道：

“可以陪我走一走嗎？有話和你說，這或許是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