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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所有老師一樣,吳教官對劉崑崙這株好苗子極為欣賞,要給他開小灶單獨授課,那一架受損的塞斯納還在維修,好在還有另一架完好的飛機,吳教官單獨帶劉崑崙上天飛了一圈。

機艙內,只有單調的引擎轟鳴,劉崑崙握着操縱桿規規矩矩的飛着,吳教官問他有什麼感覺。

“我感覺缺點什麼。”劉崑崙說,“機翼下缺少六挺點五零口徑的機關槍,引擎馬力太小,起碼一千馬力才能找到感覺。”

吳教官哈哈大笑:“好,有野心,不過jīqiāng就算了,先把小飛機飛好了,將來有大飛機給你開,波音737,兩台渦輪風扇引擎,萬米高空任你翱翔。”

如果說上一次駕駛帶來的是久違的熟悉感,那這一次就是乏味的復訓,150馬力的塞斯納與1150馬力的P40相比就像狗和老虎的差別,劉崑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能倒背如一架二戰時期螺旋槳戰鬥機的性能數據,他沒心思飛特技,就像你開着一輛五菱之光沒心思玩漂移一樣。

吳教官一心想培養劉崑崙成為一名真正的飛行員,他大力鼓勵劉崑崙在學完私照之後繼續深造,往大型客機機長的方向發展,可惜劉崑崙志不在此,只是虛與委蛇而已。

飛行訓練班的課程安排是半天理論知識,半天模擬飛行,就是在模擬艙里對着屏幕練習操控,熟悉飛行原理,除此之外其他學員還要學習英語,因為他們中的佼佼者將會公派美國學習駕駛波音客機,塞斯納只是拿來熟悉飛行的第一步。

但即使是這第一步,也會淘汰很多人,有個女生在練活滾的時候就受傷退出了訓練,提前終止了飛行夢。

而這個女生,就飛訓班全體男學員心中的女神宣東慧。

不過所有男生都有宣東慧的手機號碼,經常給她發短信噓寒問暖,宣東慧基本上都會回復,但總會隔上很久,因為她回去繼續做空乘,經常天上飛來飛去手機必須關機,所以大家都諒解,都覺得那些“呵呵”、“我睡了”、“我去洗澡了”充滿了感*彩,宣東慧肯定對自己這個未來的機長含情脈脈。

即便是初級培訓也需要半年時間,轉眼就到了夏天,劉崑崙已經成為飛訓班上最優秀的學員之一,說之一是因為他理論課跟不上,實操卻是第一名,隨着考試臨近,飛行課的時長在增加,三十名學員就跟駕校里等着上車操練的學生一樣眼巴巴望着天上的小飛機,期盼着能輪到自己上去摸一把。

此刻宣東慧剛下飛機,她現在飛近江---北京航線,徹底打消了飛行夢的她回復了以前的生活節奏,和一群空姐一起拖着hángkōng旅行箱在無數雙眼睛注視下通過機場大廳,今天她休班,沒和大伙兒一起上大巴,而是自己去了地庫開車。

空姐的收入不算高,但宣東慧有私家車,她的車是一輛紅色的現代酷派硬頂跑車,當然不是自己買的,而是朋友送的,此刻她就是去赴這個朋友的約。

飛訓班宣布今天的課程結束時,宣東慧也到了市區,她把車停好,去餐廳和朋友會合,在門口轉了幾圈也沒看到,剛拿出手機,胸前就多了兩條胳膊,她被人從背後抱住了,但她並不氣惱,因為看那隻左手上戴着的iwc飛行員計時腕錶就知道是朋友來了。

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碰了個嘴兒,手拉手進了餐廳,吃飯的時候,宣東慧的手機響個不停,朋友不耐煩地問道:“又是誰啊?”

“還能是誰,飛訓班的同學唄。”宣東慧拿過手機看也不看,調成振動模式。

朋友卻拿過手機,字正腔圓的念道:“慧同學,多喝熱水多休息。”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幫她回了一個呵呵。

江東民航職業技術學院訓練基地食堂,王峰的手機響了,只有呵呵兩個字,他頓時興奮起來:“快看,宣東慧秒回,有戲啊兄弟。”

劉崑崙瞄了一眼,奚落道:“呵呵的意思就是你哪兒涼快哪兒獃著去。”

王峰說:“我泡妞無數我能不懂這個,但是秒回的意義非同一般,這個呵呵另有深意,說明宣東慧被我的真誠打動了。”

劉崑崙說:“就憑你那些稀爛的套路,她會被你打動?”

王峰說:“不信用你的手機試試,她肯定不會秒回。”

劉崑崙說我才懶得試,王峰將劉崑崙的手機搶過來,編了一條短信從聯繫人號碼里找到宣東慧的名字發過去,還譏諷道:“口是心非吧,不然聯繫人里怎麼早存了人家的號碼。”

酒吧里,宣東慧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朋友發覺了,笑道:“你那個追求者還來勁了,咱們看看又發的什麼。”

宣東慧苦笑,她這位朋友就喜歡整蠱,尤其是對自己的追求者,這也是人的天性吧。

朋友拿過手機看了一下,大驚道:“這個來真的了!你看你看,宣東慧,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我操,這B是誰啊,這麼大膽。”

宣東慧看了看說:“劉崑崙,也是學私照的編外學員,平時沒看出來啊。”

朋友說:“這人屬於悶騷型的,我逗逗他,讓他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說著啪啪啪打了一段文字過去,宣東慧說別鬧,要搶回手機,朋友那句話卻已經發了出去。

劉崑崙也是在第一時間收到了宣東慧的回復,他沒來得及看,王峰就搶過去讀道:“你能從天而降,我就做你的女朋友。”

“我靠,這不是玩人么!”王峰替劉崑崙憤然道,“崑崙,這娘們耍你。”

劉崑崙接過手機看了看,本不想搭理這個惡作劇,但是心裡一股梗勁兒突然湧上來,勢不可擋,他看看窗外的旗杆和夕陽,說王峰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

“去幹嗎?去找這個娘們,那有什麼不敢的,我這去開車。”王峰滿臉的不在乎。

“不開車,你跟我走。”劉崑崙起身走出了餐廳,王峰緊隨其後,不知道這夥計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當王峰注意到劉崑崙走向機庫方向的時候就知道要壞事。

“夥計,你不會是想真的從天而降吧?”

“whynot?”劉崑崙也不知道自己咋回事,偶爾就喜歡飆英文。

訓練基地的員工大都已經下班,機場跑道的燈也熄滅了,這兒不承擔飛行任務,也沒資格承擔備降任務,一到晚上工作人員就開車回市區了,基地只有值班人員和封閉式學習的學員們。

去往機庫的路上途徑旗杆,一名保安正在降旗,沒有音樂,沒有儀式,只有保安默默收着繩索,這一幕學員們早已司空見慣,但此時劉崑崙卻突然停步,轉身,緩慢抬手至額角,敬禮。

王峰被他搞得一愣,也跟着毛手毛腳的敬禮,降旗結束,禮畢繼續走路。

“夥計,你不會真的想……”

“發信息,問她坐標。”劉崑崙將自己的手機丟了過去,“今晚的風速和星空適合飛行。”

“夥計,你搞得我猝不及防啊,要不咱再商量商量別的招。”王峰覺得劉崑崙像是變了個人,變得陌生起來,但是這樣的劉崑崙,他喜歡。

機庫沒有鎖,因為沒有人會來偷飛機,劉崑崙和王峰潛入機庫,開燈,回憶起吳教官起飛前的流程,從柜子里拿出了飛機鑰匙,柜子是鎖着的,劉崑崙用一根回形針就打開了。

劉崑崙爬進機艙檢查一番,塞斯納滿油滿電,蓄勢待發,他指揮王峰將機庫大門推開,啟動飛機滑出機庫,王峰猶豫再三,還是跑過來爬上了滑行的飛機。

“真他媽cìjī!”王峰說。

劉崑崙一言不發,根據宣東慧提供的坐標飛過去,這種低空飛行他根本不用看航圖,全靠目視即可,夜航比白晝飛行的難度高很多,但對他不成問題。

機翼下是燈火璀璨的城市,淮江在星光下如同一條飄帶向東逶迤而去,宣東慧就在江邊的某處。

宣東慧和朋友已經轉到酒吧,兩人笑談着劉崑崙的不自量力和痴心妄想。

“他不會真跑過來吧?”

“男人泡妞的時候膽子最大,肯定會來。”

“怎麼辦啊,親愛的,我好煩啊。”

“那就怪不得我了,對這種癩蛤蟆我向來不留情。”

正說著,朋友耳朵豎了起來:“什麼聲音?”與此同時,露天酒吧里的其他客人也都抬頭觀看,一架塞斯納172小飛機從江面上低空掠過,機身和尾翼上的標號看的清清楚楚,江航1178的字樣赫然在目。

“是……基地的飛機。”宣東慧傻眼了。

劉崑崙是沿着淮江飛過來的,這是飛行員的基本素質,在沒有領航的情況下依照地面參照物飛行,塞斯納的速度不快,能夠看到岸上的霓虹燈,王峰大叫道:“寶來娜酒吧,就是這裡!”

“**,好像沒地方降落。”劉崑崙罵了一聲,又往嘴裡塞了塊口香糖,這也是他新養成的習慣,開飛機的時候嘴裡不能斷口香糖。

“王峰,塞斯納翼展多少?”劉崑崙從江面上拉起飛機,看着下面的濱江大道。

王峰臉色有些難看:“翼展十一米,大哥,你不會是想降落吧,這是大街啊走車的地方,咱們是帶翅膀的,要我說給宣東慧打個電話證明咱們來過了,這事兒不就圓滿了么,這萬一降落的不好……”

“說從天而降,就要從天而降,少廢話,坐穩了!”劉崑崙一推操縱桿,向著濱江大道俯衝下去。

宣東慧和她的朋友都站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盯着那架膽大妄為的小飛機,這是基地的飛機,這個時間點是不可能出現在市區的,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劉崑崙偷了飛機出來,並且試圖真的“從天而降。”

駕駛塞斯納不是難事,但是成功迫降就是高難度的絕活了,對於在非機場跑道上的降落,都可以稱之為迫降。

濱江大道雖然寬闊,但是車流量很大,妄圖在這裡降落簡直就是找死,稍有不慎就會機毀人亡。

“我收回那句話,他不是癩蛤蟆,他是個混球!”朋友說,聲音顫抖中帶着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