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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飛行課的時候教官說過,其實開飛機沒什麼難的,比開汽車就複雜那麼一點,但是有一點天差地別,汽車出故障最多停在路上,飛機出故障就變成秤砣,從高空掉下來摔成廢鐵,所以飛機的儀錶會比汽車多很多,便于飛行員時刻觀察飛機狀態,一旦出現問題,反應速度是最重要的,機會稍縱即逝,零點五秒的猶豫就會決定生死。

這是劉崑崙第一次開P40,此前他只開過175馬力的塞斯納,如果說塞斯納是排量50mL的小踏板助力車,那麼P40就是排量600cc的大馬力街車,尋常人等根本控制不了這個有着澎拜動力的巨獸,上手就會失控。

事情非常蹊蹺,但劉崑崙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太多,現在飛機還在爬升階段,突然失去動力、水平舵和方向舵都失去控制,飛機只有一個結果就是變成秤砣從天上掉下去,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跳傘!

但劉崑崙沒跳過傘,雖然他背上有個降落傘包。

時間就是生命,他迅速判斷飛機墜毀的落點,好在這裡是航展現場,起飛的方向是空曠無人的荒野,不會造成群死群傷,他試圖打開座艙蓋,但是這個四十年代生產的座艙蓋似乎哪裡出了毛病卡死了,打不開。

劉崑崙狂躁起來,因為他知道如果打不開座艙蓋,自己的生命就只剩下幾秒鐘了。

地面看台上,大多數觀眾還沒有注意到天上發生的危機,他們依然在吃吃喝喝,說笑打鬧,但是ViP區的人卻發現了不妙。

“螺旋槳停了,這是什麼特技么?”林海櫻舉着望遠鏡說道。

飛機向下栽去的時候,王海聰的臉色變得鐵青,晁曉川和李明的臉色也緊繃著,時間太短暫,他們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看到那架P40在快要接近地面的時候拉了起來,但並未繼續衝上雲霄,而是就地迫降,在荒地上滑行,然後起火。

魏中華是現場總指揮,他的反應速度是最快的,用對講機指揮消防車和救護車趕過去。

一聲巨響,迫降的飛機bàozhà了,所有人都一個激靈。

劉崑崙怕是死了。

自始至終,王化雲都保持着風輕雲淡的表情,他的雷朋眼鏡上倒映着bàozhà的橘紅色火團,剛認的兒子就死了,老人家紋絲不動。

林海櫻注意到,海聰哥哥的後背都濕透了。

這架昂貴的珍惜的二戰時期的P40戰機完全報廢了,熊熊烈火燃燒,剛塗裝的qīngtiānbái日油漆被烤化,消防車噴洒着水龍和泡沫,試圖留下一個稍微完整的殘骸,救護人員在不遠處發現了飛行員,倒伏在地上已經沒了知覺,後背一片焦黑。

……

教官在台上講課,黑板上掛着P40的機械分解圖,教官用的是英語,穿的是卡其布的襯衣和褲子,領帶和腰帶也是同色系,窗外是一排排木板房,士兵bùqiāng上的刺刀閃耀着光芒,一面qīngtiānbái日旗獵獵飄楊。

劉崑崙坐在課桌後,手裡轉着鉛筆,目不轉睛盯着挂圖,他可以聽懂教官的美式英語,雖然這種發音和他熟悉的牛津口音相去甚遠。

“如果飛機不聽話怎麼辦?”一個滿頭黃毛的傢伙舉手問道,劉崑崙不認識他,卻知道他叫比爾,是來自美國西部的一個牛仔。

“那就像小時候你爸爸揍你那樣,狠狠教訓它。”教官說道,引起一片鬨笑,旋即教官正色道:“所以你的機械師在某種意義上,可以決定你的生死。”

“立正!”耳畔傳來副官的吼聲,所有學員起身敬禮,一個船帽上帶兩顆將星的老傢伙走進來,很隨意的一甩手算是敬了禮,劉崑崙明白這是自己的司令官,他叫claireLeechennault,美國陸軍少將。

“先生們,恐怕你們要提前畢業了,我們需要更多的飛機,更多的飛行員,去教訓日本人!”陳納德說完,下面一陣歡呼。

鏡頭一轉,劉崑崙駕駛着僚機跟在陳北後面,這個美國長大的公子哥一直是劉崑崙的偶像,不論是飆車還是泡妞,西南liándà的肄業生以他為學習的榜樣,有樣學樣,兄弟倆在酒吧里一起打架,在空中互相配合,痛宰日本人。

雲層下方是一隊日本人的九九艦爆,這種俯衝轟炸機的性能非常優越,是擅長轟炸格鬥偵查的多面手,但是P40戰斧的鋒刃下只有束手待斃的命運,這和飛行員的技術有關,珍珠港事件後,大批有經驗的日本飛行員死在太平洋上,戰爭打到現在,日本全國會開飛機的人已經不多了。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túshā,劉崑崙始終忠心耿耿的跟在陳北後面保護長機,沒有放開手腳大殺四方,忽然一架零戰從雲層里鑽出,一串炮彈打過來,擊中了劉崑崙的戰鷹,零戰機翼下的20毫米機炮威力大過P40的12.7毫米jīqiāng,但是載彈量少,打起來並不佔優勢。

大概是炮彈卡在什麼位置,劉崑崙失去了對飛機的控制,戰機拉着黑煙向地面衝去,陳北擊落了卑鄙的偷襲者,伴着劉崑崙俯衝,隔着座艙沖他打手勢,跳傘!

但是劉崑崙不打算放棄飛機,他用盡全身力氣拉動操縱桿,終於在一條河流中迫降成功,這兒是中**隊控制區域,很快陸軍救援隊就到了,事後發現,傘包壞了,也就是說劉崑崙如果選擇跳傘的話,會死的更慘。

……

北京協和醫院國際部,劉崑崙躺在病床上已經三天三夜,他是用專機送到北京來治療的,剛到的時候醫生表示可能無能為力,因為傷得太重,包括重度燒傷和衝擊波造成的內臟傷害,傷者之前好像脊椎受過傷,這次也跟着複發了。

本來已經在預備後事了,但劉崑崙卻慢慢好轉起來,當他能夠會客的時候,來自專案組的xíng警出現了,是詹樹森帶着張湘渝,都是老熟人。

詹樹森非常客氣,詢問了一番做了筆錄,合上本子閑聊,說飛機的殘骸我們檢查了,請的是公安部和航天部門的專家,確實被人動過手腳,手段非常高明,所有經受過飛機的人全都審查過了,依然沒有線索。

劉崑崙心說最大的嫌疑人是王海聰,不知道你們審過了沒有。

“還有,你幸虧沒跳傘,降落傘是壞的。”詹樹森說,“這是擺明了衝著要命去的。”

“但是要的不是我的命。”劉崑崙喃喃自語,這場陰謀簡直天衣無縫,每一個細節都謀劃的恰到好處,兒女齊聚,闔家歡樂,油畫烘托起氣氛,P40和老戰友的出現將節奏引領到最*,這種心情下,身為飛虎隊老隊員的王化雲難免不血脈賁張,重上藍天,飛機是有問題的,降落傘是壞的,八十歲的人反應能力不比年輕人,簡直是必死無疑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