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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掉了柳深和柳傳志的去處,元正本來以為,大魏境內的王爺們,差不多要安分一段日子了。*

結果沒有想到,自己的父王元鐵山又要搞事情了。

得知此事之後,元正也是一陣迷惘,老爹怎麼忽然之間想起了齊冠洲,還打算將齊冠洲帶回自己的身邊,這有些不太合適吧。

誰都知道,元正已經拿下了舊南越之地,元鐵山若是將齊冠洲帶回去,此事一旦傳開來,元鐵山通敵叛國的罪名就落實了,眼下倒還是遮遮掩掩的,心裡有數,嘴上不敢多語。

一時間,元正不知道父王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從鍾南傳回來的消息來看,父王似乎對秦廣魯這號人物,有刻意避嫌的意思在裡面。

想想也是,武王元鐵山如今就在西蜀雙壁曾經戰鬥過的地方,鎮守着。

思量一番過後,元正想要親自去舊南越之地當一個中間人,協調一下父王和秦廣魯的關係,但沒有辦法,蘇儀師兄沒有回來,元正缺乏靈敏,只能老老實實的在雲端上城待着。

回信一封,內容大致就是,武王和秦廣魯,只要別打起來就行了。

……

……

很久了,元鐵山都沒有一個人出過遠門了。

本來這一次,是打算叫着陳煜和寄建功一起來的,一直都待在西蜀,時間長了,對於那裡的風土人情,也着實有些厭倦,到處走走,消遣情懷。

可陳煜需要留在西蜀大地上主持大局,寄建功作為頭一號猛將,需要鎮守軍心。

三個人同時離開,引起的動靜會有些大,故此,元鐵山一個人來了。

身為天境高手,哪怕因為武王的身份被四面八方的凝望着,可短時間裡面,元鐵山依然可以做無拘無束,自由散漫。

從西蜀至青山郡,對於元鐵山而言,也不過一念之間罷了。

水韻江南,煙雨霏霏,朦朧的細雨有朦朧的美,江南的姑娘水靈靈。

對於江南的印象,元鐵山大致就停留在這個階段了,江南的民生疾苦,年輕的時候太匆匆,元鐵山也沒有來得及細細品味。

江南世族對元鐵山的印象不是很好,但骨子裡,還是對元鐵山有着深深的敬畏感。

南人不喜歡元鐵山,其實並非元鐵山真的干出了什麼得罪南人的事情。

更多的緣由,在於文武之爭。

南方自古出文人墨客,對於武夫,心裡多數都沒有好感,覺得有傷風雅,粗俗不堪。

亂世中需要武夫出來拋頭顱灑熱血,太平盛世,就輪到文人粉墨登場了。

其中的理念不合,政見不合,人文習俗不和,多的去了。

元鐵山不敢認為自己是一個文人,可文人裡面有些道理,元鐵山還是很清楚的。

對於儒家,元鐵山其實沒有多大的好感,不過就是君王的走狗了罷了,制定了天地君親師的規矩,雖說讓這個天下安分了不少,但其實,也有許多窮苦百姓,深深的陷入了這個規矩中,無法自拔。

抵達天境的元鐵山,其實很清楚,這個世界上其實沒有什麼規矩,只不過文人將至強者的拳頭給粉飾了一番而已。

師出有名,師出無名,這不是規矩,只是理由和借口。

日常生活之中的規矩門道,元鐵山是很欣賞儒家的,但站在大體上來看,元鐵山真的不敢恭維儒家。

但沒有辦法,皇帝喜歡儒家,將儒家立為了精神上的皇帝,加強中央集權。

而文人墨客的生存空間,其實是非常狹窄的。

要是沒有上位者的賞識,也就是那樣了,窮苦百姓哪裡懂得什麼風雅,自己能不能吃飽肚子,都還是問題呢。

百姓心裡也有着百姓的情懷,但那絕非風雅。

也可以算是風雅,只不過隨着時代變遷,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墨客,將風雅的真義,給漸漸的扭曲了。

風雅並非附庸,而是發自內心的感受,不與世間萬物相爭,這才是風雅。

狹義上的風雅,其實大多數文人都掌握着,生活在自己心裡的囚牢當中,出不來,也壓根兒不想要出來。

清醒的人,總是會遭受到來自於四面八方的攻擊。

糊塗的人,反而日子過的安安穩穩。

難得糊塗,可這個天地之間,還是多一些清醒的人比較穩妥,因為糊塗的時間長了,就真的糊塗了,猶豫的時間長了,反而也就喪失了勇氣。

元鐵山沒事兒乾的時候,也想過這些事情,他覺得自己是清醒的,可清醒的人,其實往往也很孤獨。

這種孤獨,只能自己默默承認,無法敞開心扉來。

不到達和元鐵山同樣的境界,也沒有辦法能體會到元鐵山的心境。

對於鍾南,元鐵山的心裡還是頗有好感的,年輕翹楚,其才華,不輸江南謝華。

代替正兒,鎮守江南,排兵布陣一事,看似不會,實則,並未做錯過什麼事情。

元鐵山閑暇之餘,也和陳煜仔細的討論過關於鍾南這一號人物,很多人都下意識的覺得,年輕人莽撞,不懂事兒,胡作非為。

可事實上,上了年紀的人,其實膽子都小,較為謹慎,也許是有了駕駛,也許是有了其餘的羈絆,導致各種各樣的私心在心裡泛濫起來,反而年輕人,最是能夠打破僵局,不過,往往也要承受着不懂人情世故的痛楚。

但那樣的年輕人,是較為清醒,較為孤獨的年輕人。

多數年輕人,其實還真的和老一輩人一樣,沒有氣魄,私心太重,遵循守舊,有家底兒的,可能還會強一點,沒有家底兒的,這一輩子,也就是那個德性了。

年輕時候的元鐵山,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升官發財,建功立業,腦袋掉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在無數次的豪賭當中,成就了今時今日的元鐵山。

青山郡郊外,一片綠草如茵的空地里。

鍾南獨自一人,在這裡靜靜的等待着,本來想要叫上張工一起來,可想了想,張工最近的心境不穩,還是算了。

能親眼見到傳說中的武王元鐵山,是很多年輕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就連年輕的士子,心裡也都期待着這樣的事情,儘管他們不喜歡元鐵山。

今日的鐘南,錦衣玉帶,衣冠佩劍,身上自有一股出塵之意,昨夜不曾入睡,一直都在打坐冥想,將自己的狀態調整至巔峰。

鍾南的心裡,是非常敬畏元鐵山的,起碼元鐵山干出了不少實實在在的事情,有真正意義上的豐功偉績擺在那裡。

和這樣的人見面,鍾南自然要將自己的狀態調整至巔峰,表達出對元鐵山和的尊敬之意。

這和元正沒有關係,只是因為他是元鐵山,他是鍾南,純粹的後輩對前輩的敬意。

大日東升,鍾南視野的盡頭,一位高大偉岸的身影浮現,在朝霞的餘暉當中,一步一步,走到了鍾南的眼前。

元鐵山來了,錦衣玉帶,氣度不凡,身上自有一股純粹的英氣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沒有想象中的煞氣橫卷,更沒有傳聞中的凶神惡煞。

初次見面,是一個英俊陽剛的中年男人。

鍾南雙手作揖,深鞠一躬說道:“晚輩鍾南,見過武王殿下。”

初次見面,元鐵山也被鍾南身上這股自然的出塵之意給驚艷到了,正兒身邊能有這樣的青年俊彥,也是正兒的福氣。

微微笑道:“無需多禮,今日我不是武王,我只是元鐵山,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叫我一聲鐵山伯伯。”

鍾南心領神會,他也不是那種過多繁文縟節的人,抬起頭,柔聲道:“鐵山伯伯好。”

元鐵山哈哈大笑,自來熟的將手放在了鍾南的肩膀上,笑道:“走,去你的郡守府里,好好地吃喝一頓。”

如果鍾南只是一個不怎麼樣的年輕人,元鐵山絕對不會將手擱置在鍾南的肩膀上。

當初的沈越第一次見識到元鐵山,可沒有這樣的待遇。

本來想着,以前輩的身份,給鍾南好好地上一下政治課,如今沒有那個必要了,只是一眼,元鐵山就徹底清楚鍾南的器量了。

在皇城和沈越的初次見面,元鐵山也說了很多,只是前輩對晚輩的指點,其實晚輩足夠優秀的話,前輩也不會過於指點什麼,頂多就是噓寒問暖。

元鐵山如此平易近人,鍾南也不意外。

去往郡守府的路,有點漫長,也有點短暫。

元鐵山說道:“我曾聽說過你,雲遊四海,謙虛仁厚,今日見到你,本來想要說一聲果然名不虛傳之類的話語,但想來有些多餘了。”

鍾南微笑道:“前輩廖贊了,我能得到前輩的注意,也是我的榮幸。”

元鐵山打趣說道:“其實沒有什麼榮不榮幸的,你是人,我也是人,大家都是血肉之軀,只是那些凡俗之人,想得有點太多了。”

“我那個大舅哥,最喜歡吃餃子,還是酸菜餃子。”

“龐宗最喜歡吃炸醬麵,溫若松那個老狐狸,最喜歡吃饅頭。”

“我呢,最喜歡吃肉。”

“大家其實都一樣,合則來,不合則散,管那麼多做甚。”

但凡是想象之中的聖潔美好事物,真的接觸之後,往往煙火氣也很重。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