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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老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那孩子,又不是我向家的種,說什麼親孫子。我的親孫子,不是早就被你們兄妹害死了么?”

毛氏一愣,“你這老婆子,在胡說些什麼?”

向老夫人皺了皺眉頭,驚訝的問道:“你不知道?”

毛氏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知道什麼?”

閔惟秀同姜硯之對視了一眼,一頭霧水。

這向家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啊!

好似她同姜硯之走過的人家,全都是有故事的人家。

向老夫人用拐杖敲了敲地,紅着眼睛說道:“這孩子,就是老婆子我,讓柳嬤嬤給摜死的。我在附近瞧着,待有人發現了,便第一個出來,這樣子,柳嬤嬤就能夠悄無聲息的站到我身後去。”

“她是我的貼身婆子,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我身後,因此壓根兒不會惹人懷疑。可是啊,老天爺他該開眼的時候不開眼,該瞎的時候又不瞎。正好讓三大王給撞見了這事兒。”

“老婆子這一輩子,相夫教子,從來都不說謊話。三大王心中跟明鏡兒似的,老婆子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這都是一樁冤孽啊!這事兒,要從十多年說起了。”

在開封城外有一個小村莊,這裡的百姓大多數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以種地為生。唯獨有相鄰的兩家人,格外的不同。

一戶姓漆,乃是當地的富戶,祖上也是坐過官的。這家的郎君,屢試不第,便索性歇了心思,在村中開了一家私塾,教村中的孩童讀書習字。也不靠這個賺錢,權當是做點善事,造福相鄰了。

而這漆家隔壁,住的乃是第二戶與眾不同的人,這家人姓向,乃是從外地遷徙而來的。

這向家沒有男主人,只得一寡母同一小童。

兩家孩子一同讀書習字,等到長大之後,自然而然的成了一對恩愛夫妻。

那一年,向朗高中進士,向夫人大喜,便帶着他打算回家鄉去祭祖,因為那會兒漆氏剛生完龍鳳雙胎不久,不宜遠行。

母子二人便獨自上了路。

豈料沒有走出去多遠,就遇到了那攔路的強人,被抓到了土匪山上去了。強人想要尋漆氏要錢,這時候,強人的親妹子毛氏卻動了惻隱之心,又瞧中了向朗的一張好臉。

向老夫人說著,憤憤的看向了毛氏,“老婆子同意我兒迎你進門,乃是權宜之策……可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當了真。這才有了後來的大禍。你也不想想,我兒乃是朝廷命官,豈可娶匪類為妻?”

毛氏驚慌失措的看向了眾人,“我我……我家哥哥早就金盆洗手了,我們現在是良民……後來我下山知道向朗已經有了妻兒,便又回去了的……”

向老夫人一聽,大哭起來,“你回去了?你是回去了,你回去了一哭二鬧三上吊。沒有過多久,我家中便出了大事,我的兩個孫兒被那拍花子給拐了去。”

“而這個時候,你那個好哥哥跑了過來,說如果我們不兌現承諾,迎娶你進門,--

便要去宣揚說我兒子通匪,魚死網破。他一條爛命不值得,可是我兒子,寒窗苦讀數十載,好不容易才金榜題名,日後前程遠大,怎麼可以折在這種地方?”

“老婆子我當時被名利糊了眼,便同意了。可憐我那兒媳婦,乃是真真的烈性子,自請下堂,“變賣家產,去尋孩子去了。”

“這件事,壓在我心中多年,實在是讓我夜不能寐。後來你多年都沒有身孕,心急得不行,突然有一日,說是有孕了,生下了堯兒。老婆子想着,這也就是命罷了。”

“就在上個月,我去赴宴,得了些罕見的果子,便想着送給堯兒吃。可巧讓我聽見了,你同你哥哥在假山後頭說的那些話兒。堯兒根本就不是你生的,是你哥哥兒子。你這一家子,怎麼這麼狠的心啊!”

毛氏慌忙看向了向朗,“郎君郎君,我之前一直待在山上,沒有爹娘。我哥哥是個粗人,也不知道怎麼照顧小娘子。我也不知道我不能生啊……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我……”

向朗已經如遭雷劈,獃滯的站在原地毫無反應了。

閔惟秀聽着,不知道為何,覺得特別的痛快。

像向朗這樣的渣男,就應該遭受這樣的報應,簡直是活該!

比起漆氏受的苦,他這麼一點點,又算得了什麼,還是自作自受!

向老夫人說著,沖了過來,甩了毛氏一個耳光,“光是這事兒,老婆子也不至於對一個孩子下如此毒手。你可知道,你那個沒有人性的哥哥,做出了什麼事情來?”

“我聽到了這話之後,心中總是不得過。我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遇到你們之後的事情,才驚覺其中的不對勁。你拼了命要嫁進來的檔口,怎麼就那麼的巧合,我的孫兒就被拍花子拐走了?”

“你哥哥是匪,連殺人的勾當都敢做,何況是拐孩子?你再看看你的滿頭珠翠,你說你哥哥金盆洗手了,在開封城外置了產業,我差點兒都信了。可你想想看,他大字不識一個,種點地兒,是如何給你這麼多錢花的?”

“他種的是金子么?我越想越覺得疑惑,便悄悄的讓柳嬤嬤去打聽。”

向老夫人說著,嚎啕大哭起來,“這一打聽,才知道你哥哥做的就是那拍花子的買賣啊。可不就是一本萬利么?拐了別人的孩子去,像是貨物一樣的賣掉。我們向家同這樣的人,沾上了干係,可不就是要斷子絕孫啊!”

“我知道了這個消息,就去我那兒媳婦家中,想要告訴她這個消息。可是他們已經家破人亡,我那兒媳婦都不知道哪裡去了啊!那漆家老哥哥一家子,待我們不薄,可是卻因為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啊……”

“現在想來,我恨不得就在那土匪窩子里,被你哥哥一刀殺了,讓我兒媳婦帶着兩個孩子自立門戶,也好過如今!”

姜硯之一聽,拽了向朗,拔腿就往外走,“惟秀,咱們走,去抓拐子頭子去。向朗,你竟然敢娶匪類,乃是大罪,現在你將功折罪的最後一個機會來了。你阿娘老謀深算,只要是秘密,遲早有戳穿的一天。她這是割肉療親,保全你吶。”

向朗精神一凜,“三大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