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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說,這廂閔惟秀險些被臨安長公主一擊斃命。

那廂姜硯之大搖大擺的進了宮,嘿嘿嘿,看我多孝順啊,阿爹待我一分好,我立馬還他十分報,幫他揪出了一條大蛀蟲。

他想着,抖了抖手上的絹紗,越發的嘚瑟起來。三司使貪腐,不知道家中藏了多少銀子,等到抄家的時候,只要他阿爹隨手拿出那麼一丟丟來,他日後養惟秀,養孩子的錢就都有了啊!

這些想着,姜硯之走路都帶風了。

臨到福寧宮門口,他整了整衣衫,清了清嗓子,擺出了一副正義凌然的模樣,一旁的守門的小太監撓了撓腦袋,心中嘀咕了半天,今日三大王是不是忘記了吃藥?

姜硯之做好了準備,朝着官家的書房走去,“阿爹。”

官家正看着摺子,聽到了姜硯之的聲音,欣喜的站了起來,“硯之來了,阿爹一直等着盼着,就看你這孩子什麼時候想起阿爹。”

姜硯之打了一個寒顫,四下里看了看,這屋子裡沒有鬼啊,怎麼他爹又跟鬼上身似的!

官家瞧他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無奈的罵道,“你這死孩子,成日的往外跑什麼,也不見你進宮來孝順爹。”

姜硯之舒坦了,“阿爹,不是你讓我去韓副三司使的喜宴么?我今兒一得空,就來給你驚喜了。”

官家神色不自然起來,他心中悔恨啊,韓副三司使一家子多可憐啊,萬一這次又見了死人,整個人嚇頹了,那他豈不是罪過,這樣一想,越發的覺得對不起韓家來。

姜硯之正嘚瑟着,沒有注意官家的神情繼續說道,“嘿嘿,阿爹,你不知道,我已經抓到殺死朱酒務的兇手了。不光如此,我還知道是誰指示那個屠夫殺了趙御史滅口。這次我們可是調到了一條大魚!”

“對了對了,阿爹,我還見到了一條鬼船!我的天,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鬼呢!就在汴水旁邊,你認不認識什麼厲害的老和尚,咱們請了去,做一場水陸法事吧,不然的話,那鬼船年年都出現,也怪滲人的。”

指不定明年去看,都能夠看到他同閔惟秀大展英姿的一幕了!

官家有些懵,兒子有本事,這麼快就抓到兇手了,他心中自然是高興,但是鬼船?大魚?還做水陸法事?你怕不是在逗我?

“怎麼回事,你慢慢說來?”

姜硯之精神抖擻的將這個案子細細的說了一遍。

官家聽得一愣一愣的,“你說呂老兒養了一個外室,生了兒子都五歲了?”

姜硯之點了點頭,“可不正是!”

官家高興起來,平日里他想要多納幾個后妃,呂相公都苦口婆心的勸了又勸,說不能夠驕奢淫逸,鋪張浪費,沉迷女色。

這下子,看他日後還有什麼臉來勸他了!

只要他一張口,他就說,嘿嘿,你養了個寡婦,還生了個兒子!

這麼一想,官家整個人都舒坦了!這是送上門的把柄啊!

他拍了拍姜硯之的肩膀,“好孩子,幹得不錯!”

姜硯之嘿嘿一笑,“阿爹,這不是最大的魚,真正的大魚是三司使!阿爹你看,這是他貪污的證據!”

官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誰?”

姜硯之得意的說道,“三司使余則,他買賣酒務官職,還收七十二正店的回扣,不光如此,糧鹽之事都有涉及,簡直就是一等一的大貪官!”

他說著,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官家回過神來,一跺腳,轉身就往書桌奔去,姜硯之瞧着官家神色不對,怎麼瞧來瞧去,不像是要表揚他呢?

官家二話不說,抄起桌上的大陳律,看了看又覺得太過厚重了一些,轉而換了一本摺子,又沖了回來,對着姜硯之劈頭蓋臉的打了起來。

“你這個瓜娃子,你這個沒眼力勁的死孩子,誰讓你動余則了,那是阿爹我的錢袋子!”

姜硯之跳起腳來,抱頭鼠竄的,“阿爹,你也太不正直了,你不知道余則多麼兇殘,他殺了好多人吶!”

官家腳步一頓,追着姜硯之又打了起來,“你這個糟心孩子,你以為阿爹的私房錢是哪裡來的?還給你做聘禮呢,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阿爹是傻子么?滿朝文武是傻子么?呂相公那個老狐狸精,他不知道余則有問題,要你去當英雄好漢?”

姜硯之覺得自己的人生觀受到了顛覆。

我的天啊!這簡直是滿朝文武都**了啊!

你們這群蛇鼠一窩的傢伙!莫非他平日吃香的喝辣的錢,都是余則貪腐來的?

官家養尊處優了這麼些年,沒有打多久,就沒有了力氣。

他喘着粗氣,將手中的摺子放了下來,心疼的摸了摸姜硯之頭上的包,有些難過的說道,“都怪阿爹,這麼些年,對你不管不問的。你看你,哪裡像是皇家出來的孩子,簡直是缺心眼兒。”

“這個世上,哪裡就是非黑即白了。大多數都是灰的。余則雖然不是好人,他愛財愛享受,但是他也不是一個壞人,你知道他一年能夠為國庫賺多少銀子么?”

“而且,咱們總是有一些不光彩的事情,需要銀子,這個時候,怎麼辦?余則去辦。這些年他的確是越發的囂張了,但是阿爹一直不動他,你可知道為何?”

姜硯之揉着腦袋,官家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想把他留給大兄。”他悶悶的說道。

官家嘆了口氣,可不是如此。

當今的太子什麼都好,就是有些軟弱。他如今年紀大了,不知道還有幾年好活,總該為太子登基做準備。他把姜硯之扔去開封府歷練,也是為了讓他能夠早日長本事,好輔佐太子。

而余則,則是他留給太子立威用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太子登基之後,立馬就會有人來告余則。余則一倒,太子提拔韓副指揮使,韓副指揮使還能不為他所用?再則把余家抄家之後,國庫可豐盈二十年。

與其那一大群人小貪,日後收不回來銀子,還不如讓一個人巨貪,等需要銀子花的時候,就把巨貪殺了,銀子立馬收回來了。

可如今,姜硯之已經把證據擺在眼前了,倒是叫他為難起來。

他想讓新君立威,卻不想在活着的時候,讓太子立威。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