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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硯之越說,越覺得心中不平衡,看閔惟秀的眼神,簡直像是草原上發出幽光的惡狼遇到了羊。

他自己個沒有走上人生巔峰便罷了,竟然每日還要看着一頭牛秀恩愛,簡直是夭壽啊!

他想着,惡狠狠的瞪了守門的路丙一眼,日後他同惟秀成親了,一定要閃瞎路丙的雙眼,賠他的牛眼淚!

從那麼多頭牛中,選出一條愛哭的,容易么?容易么?

閔惟秀點了點頭,“我沒有隨身帶着,安喜去取了。不過陸娘子,有一句話,我想弄清楚,你之前不是說,青哥兒被你親手埋了么?為什麼你又要姜硯之幫你去尋他的遺骸?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陸筠瑤一愣,神色黯淡下來,“我之前說謊了,我阿爹雖然在戰場上救過閔大郎,但是打仗的時候,誰還沒有替旁人擋過刀,算不得什麼大恩大德,更何況,武國公府早在我大婚的時候,就重重的添了妝。”

“我並非是挾恩圖報之人,之前也並未打算要將三大王同諸位拖下水來,我若是說青哥兒還沒有找到,閔大郎仁厚,一定不會坐視不理。是以,我一開始才說青哥兒已經被我親手埋葬了。”

“這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最後的希翼了。人死不能復生,我做夢都想要尋到他,讓他入土為安。我帶着這份心情,這些年來,經常去那亂葬崗,見到有死去的孩子,就將他斂了,到郊外尋了一處有山有水的好地方,作為他們的安樂鄉。”

“我就是想着,我這樣待旁人的孩子,指不定,上天憐憫,就有人這樣待我的孩子。旁人問起,我就說尋到了我兒子,將他給葬了。”

“我知道這事情十分的兇險,京中關係複雜,那貴人到底是什麼人,我查了這麼久,也沒有什麼頭緒,萬一……就讓諸位為難了。可是林科一直追殺我,我死便罷了,紅哥兒年紀還小,他一開口,我便沒有忍住,全都說出來了。”

“閔五娘子,我……”

閔惟秀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臨安長公主見陸筠瑤又是忐忑又是羞愧,瞪了閔惟秀一眼,“她年紀小,又像了她阿爹的死性子,說話都不過腦子的,陸娘子莫要放在心上。瞧你模樣,怕是多日沒有睡個安穩覺了,你挺得住,孩子可受不了。”

“不若讓那大夫一一看過了,沐浴更衣,喝了葯好好的睡上一覺。若說別的,我不敢吹,但是若論查案子,這滿開封府,都沒有比我這女婿更厲害的人了。”

姜硯之一聽,連身上的汗毛都忍不住得意起來。

不虧是惟秀她娘,當真是慧眼識豬啊!不對,是慧眼識珠。

陸筠瑤行了大禮,抱着紅哥兒自然下去不提。

閔惟秀見她走遠了,這才說道,“毫無頭緒,從何查起呢?”

姜硯之嘿嘿一笑,“惟秀,當然是守株待兔了,這天寒地凍的,沒得讓惟秀累了胳膊腿兒。”

閔惟秀抽了抽嘴角,你還能夠更加狗腿子一點么?

“怎麼守株待兔……”

一個時辰之後,在那開封府城外,出現了一輛不起眼的青花馬車,那馬車前頭,坐着的不是車夫,反倒是一個戴着面紗的美貌婦人,雖然穿得有些灰頭土臉的,但是再厚的衣衫,都掩蓋不住她那細腰。

光看腰,就知道是個美人兒。

在馬車裡,時不時傳來一陣咳嗽聲,“阿娘!”

閔惟秀呸呸了兩口,吐了吐口中的灰,實在是憋不住笑:“嘿,你得再叫得奶聲奶氣一點,人家是才兩三歲的小奶娃娃,哪裡有你這麼粗的嗓子。”

馬車裡的人咳了咳,聲音又尖細了一些,“他娘的,那個林科是眼睛瞎了我,我們這麼大一個馬車,他咋還不來追殺!”

姜硯之有些欲哭無淚,明明他想出來的主意,是讓那陸筠瑤駕着馬車出城,然後他同惟秀躲在馬車裡,等着林科帶人來自投羅網。

可是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惟秀扮成了陸娘子,而他要裝紅哥兒。

“惟秀惟秀,我這可是代我未來的孩兒,喚的你阿娘。孩兒他娘,嘿嘿!”

閔惟秀俏臉一紅,簡直是臭不要臉啊!誰是你孩兒她娘?

坐在馬車中潛伏着的路丙,面無表情的縮在一個角落,看着三大王蕩漾的小表情,心中的小人頭拚命的往馬車上撞。

這兩人說情話,實在是太老土了,老土得他恨不得立馬去市集里買上一堆《情話大全》來。

“來了”,閔惟秀低吼一聲,只見幾個黑色蒙面人提着劍刺了過來。

“筠瑤,你若是把你拿走的東西還回來,我看在紅哥兒的份上,饒你不死!”

閔惟秀抬眉一看,說話的那個人,少了一隻耳朵,應該就是那林科無疑。

雖然矇著面,但是絲毫不影響他那立體的五官,這是一個生有一個好看鼻子的男人。

閔惟秀二話不說,對着那鼻子便是一拳打過去。

對面的林科瞧着粉拳襲來,閃避不及,心中想着陸筠瑤一個小娘子,能有幾分力氣,她這會兒菜刀不在手,根本就是花拳繡腿沒有殺傷力。

可他還沒有想完,就感覺像是一個大鐵球直接砸到了他的鼻子上,瞬間鼻血奔涌而出……

“糟了,中計了”,林科說著,轉身想跑,他同陸筠瑤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之前這人坐在馬車上不顯,如今湊近一瞧,根本就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而且就這股子牛勁,當年那菜刀若是由此人手中飛出,那掉的就不僅僅是耳朵了!

但是他發現得已經太遲了,他只感覺後背一重,一個腳丫子,直接將他踩進了泥里。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閔惟秀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其實我一早就有一個疑問,為什麼殺人的人,都喜歡穿着夜行衣蒙面呢?這qīngtiānbái日的,你們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是壞人?”

“還有你”,她說著,又用力一些的踩了踩林科,“其實蒙住口鼻,只留出眼睛,根本就沒有什麼卵用啊!人家一瞅你的身段,再一瞅那小眼神兒,尤其是你,沒有耳朵……簡直是掩耳盜鈴啊!”

啥?換了衣服,蒙了面,別人就認不出你來了,那不是搞笑么?

林科吃了一嘴泥,“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只是過路的,才剛說了一句話,你就打了過來,你為啥打我?這都是誤會啊,這都是誤會啊!”

馬車上的姜硯之連滾帶爬的跳了下來,鄙視的看了林科一眼,“這還用問么?誰讓你的鼻子長得那麼好看?我家娘子,見到比她好看的眼睛就挖掉,見到比她好看的鼻子就打斷,見到比她細的腰,直接折了。就問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