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姜硯之點了點頭,領着眾人往裡頭走去,這喜房裡燒得暖烘烘的,一進門,熱得人抓耳撓腮的。

閔惟秀本就怕熱,果斷的取下了頭盔。

那苟員外一瞧,頓時鬆了口氣,原來木蘭是女郎!這真是太好了,這說明那三大王,眼中是瞧得見女人的,那他那可憐的閨女,便有救了。

閔惟秀倒是沒有想這麼多,她雖然英氣十足,但生得卻不賴,同那五大三粗之人,對比明顯,軍中之人,說瞧不出來,那是當真心大。

只不過她阿爹是大將,指鹿為馬什麼的,玩得溜着呢,她是渾不在意的。

她順着姜硯之的視線看過去,頓時感興趣起來,這地上正躺着一個穿着大紅喜袍的新郎,他玩着身子,像是一張弓一般。

腹部插着一把小劍,鮮血流了一地,因為過了一段時間,有些發黑,看上去頗為可怕。

在喜床旁邊,凌亂的堆着新娘的綠羅裙,還有七零八落的鞋子與朱釵。

那小圓桌上擺着滿滿的酒菜,早就已經涼了,交杯酒的小酒盞里,空空的。

閔惟秀走了過去,拿起酒壺輕輕的搖了搖,裡頭的酒只剩下半壺了。

“小五,你過來看一下這把劍,我怎麼瞧着有些面熟。”

閔惟秀聽到姜硯之的聲音,將酒盞放下了,走了過去。

這一看,越發的覺得有意思起來,“這是仿的名劍幹將,在我阿爹的兵器庫里,有一柄等身的仿品。幹將莫邪乃是一對劍,這蔡新郎莫不是被qíngshā了?”

“這小劍看上去有些粗糙,應該是鐵匠學徒之類的人私造的。”

姜硯之搖了搖頭,“是他殺還是zìshā,另說。只不過,一定是與情有關。你看他的手中,握着的是什麼?”

閔惟秀湊近一瞧,“是頭髮。夫妻結髮,他打了半個同心結。”

這就有趣了,新婚之夜,把新娘拋在一邊,他這是要同誰結髮?

閔惟秀看了看另外一半空着的地方,突然有些發毛起來,該不會在這裡躺着一個她瞧不見的鬼吧?

她想着,捅了捅姜硯之,“屋中可有鬼?”

姜硯之搖了搖頭,“沒有,乾淨得很。我心中有了想法,找那苟氏再確認一二。”

苟員外一聽,忙不迭的說道,“我家閨女,就被他們關在一旁的廂房裡,三大王儘管問,她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姜硯之看了路丙一眼,路丙立馬提了那苟氏前來。

她穿着一件紅色的中衣,身上胡亂的裹着一件披風,披頭散髮的不成樣子,一進屋子,就縮到一角,嚇得大哭起來,“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沒有殺人啊!”

姜硯之咳了咳,想拍那驚堂木,卻才想起這不是在公堂之上,訕訕的放下手來。

閔惟秀卻是狼牙棒猛的一杵地,發出咣的一聲,那苟氏一驚,安靜了下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細細說來。”

苟氏吸了吸鼻子,還有些抽泣,“我們兩家定親,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蔡家對我有何不滿意。他們但凡透露一句口風,我的老子娘是絕對不會讓我邁進這家門一步的,可當真是坑苦了我。”

“我昨兒個拜了堂,夫君拖了許久才進屋,他身上帶着清香,半點酒氣也無,我當時心中高興不已,只當這人體貼無比。他說話柔聲細氣,待我也十分的客氣,只勸我飲酒。”

“到底是新婚,夫君勸我飲酒,我不好推遲,便飲了三杯。我在閨中,滴酒未沾,不知道自己不勝酒力,不一會兒就上了頭。夫君說出門給我拿醒酒湯,讓我先寬衣小憩。我只當他體貼,照着做了去,這一睡,便是大天亮。”

“再一醒來,我滴個娘啊,差點把我嚇劈叉了!”

“他背對着我,躺在地上。我想着昨夜裡全怪我醉了,沒有圓成房,今日又起得遲,去了婆母那兒,指不定要受責難,心中慌亂得很,便去推他,推了半天,見他一動不動的,心中慌亂起來。”

“再一看……嚇得連鞋都跑掉了,隨手撈起掛着的披風裹着就往外跑,我一邊跑一邊喊……可那官差一來,就直接將我給拿下了,說人是我殺的。”

“這位大官人,你給評評理,若是我殺了他,那還不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還至於同一個死人待在一個屋子裡,睡到天明么?大官人,真的不是我啊!他是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啊!”

姜硯之嗯了一聲,“你可聽說過,這蔡家小郎君,心中另有其人?”

苟氏搖了搖頭,“我長在閨中,一年出不了一次苟園,又豈知外間事?他們都說,我因為夫君不肯同我圓房,所以把他灌醉了殺掉了……我我我,我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是多想不開,才嫁進門來殺夫當寡婦啊!我這半輩子都毀掉了啊!”

姜硯之皺了皺眉頭。

正在這個時候,人群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這位大娘子,說話要憑良心,就衝著你那黑寡婦的名聲,還在這裡充什麼無知少女,你敢說,一年之前,你不是嫁過一次人,也同樣在新婚之夜死了夫君?”

苟氏臉色一白,猛的回頭道,“你是誰?”

閔惟秀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人群之中,站在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郎。

他穿着一身皮襖子,帶着貂毛帽,裹得跟頭熊一般,像是姜硯之失散了多年的親兄弟。

“在下葉槿,不過是販夫走卒,靠賣皮子做活計。曾經在那遼國,見過這位大娘子嫁人,因為太過傳奇,聽了一耳朵,也是巧了,今日竟然又讓我給撞見了。”

“正所謂路見不平一聲吼,便是黑寡婦你也得給我抖三抖。”

他嘴上說得大義凌然的,眼睛卻一直看着閔惟秀……的腰。

閔惟秀感覺到了那火辣辣的視線,立馬瞪了回去,“你丫的再亂瞟,老子挖了你的狗眼。”

那葉槿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我這雙可不是狗眼,是虎目!”

閔惟秀又想起了那《三大王洗冤錄》里的,虎軀一震,流下了兩行虎淚……頓時無語起來。

原來話本子不全是騙人的,真有人認為自己是老虎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