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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硯之清了清嗓子,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此地仍是開封府地界,見到了案子,他沒有不管的道理。

“可是我來遲了一步?盟主已經被人給打死了?”閔惟秀有些沮喪,雖說姜硯之有些邪性,但他邪性在上杆子遇見死人,這些人的死,可同他無半個大字的關係。

都是正常的非正常死亡。

那小廝看着眾人八卦的眼睛,為難的往後看了看,“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我們主家也無意隱瞞,進來瞧便是了,三言兩語的也說不清。不過我家夫人可是說了,這事兒有些邪性,若是不怕惹禍上身,儘管來。”

小廝說得認真,那些排隊的武林人士,一個個的都面面相覷,有些遲疑起來。

雖然天天把除魔衛道掛在嘴邊,但是真正遇到了妖魔鬼怪,誰也沒有七十二變不是……

“那啥,我媳婦兒今兒生產,我便先走一步了……”

“那啥,請節哀,我還要去給我老父親上墳,先走一步了……”

“那啥,今兒個我約了嵩山五怪大戰三百回合,先走一步了……”

開玩笑,這裡住的人是誰,是武林盟主!能當盟主的人,怎麼著也是一方霸主,神功蓋世,連他都死了,他們這些小卒子進去,不是送死么?

你說他們不是來挑戰盟主的么?怎麼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

這就不懂了吧?這就好比你有一日喝花酒,被少林寺的掌門方丈教訓了一頓,你被打得屁滾尿流,吐血三升。

可等那老禿驢走遠了,咱把嘴巴上的血一擦,端上幾碗好酒,四十五度角仰着頭,就能吹上了,“想當年,我也是同少林方丈交過手的人……我們大戰三百回合,那叫一個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可惜我到底年輕幾分,略輸了一籌。”

萬一命好,趕上對方那日拉肚子或者是身受重傷,那就更妙了。

一戰成名有木有?

所謂江湖,不就默默無名時自吹自擂,功成名就的時候你吹我捧么?

倒是那些抬着擔架的村民,聽到了邪性兩個字,都變了臉色,一些膽小的,擔著擔架就跑了。其中有一個臉色蠟黃的中年男子,對着那小廝喊道,“是笛子,是妖魔的笛子,對不對?”

那小廝神色慎重的點了點頭,“盟主昨夜裡聽到笛聲,想要出門除魔衛道,一宿未歸,今日清晨,躺在門前,已經是昏迷不醒。就在剛剛,斷了氣了。”

笛音?閔惟秀一聽,狼牙棒直指被她打倒在地的老音魔,這老頭子正捂着半張臉,凄慘的數着自己被狼牙棒掛掉的頭髮……

原本年紀大了,發量就讓人憂心,現在一來,嘿,直接能同少林寺的大和尚比光了!

“我吹的是蕭是蕭,不是笛子!!”老音魔一跳又跌落在地,畢竟適才的一棒子已經讓他身受重傷,若是再來一棒,那怕是要命喪當場!

“哦,我記錯了!”閔惟秀毫無愧疚的說道,收回了狼牙棒!

喂!你根本就不是記錯了!我說怎麼對着你吹得快斷氣了都么有用,你丫的根本就分不清楚什麼笛子蕭之類的吧!

老音魔心中狂吐槽,可是半句都不敢說出來。

這世道,誰武力值高,誰就是大王!他混跡江湖這麼多年,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姜硯之皺了皺眉頭,拉起了閔惟秀的手,“走,咱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閔惟秀點了點頭,不理會身後的一幫烏合之眾,走了進去,臨了還不忘回頭,從路丙抱着的筐里,抓了一把葡萄。

武林盟主的家,比普通的地主老財家,要顯得清貧幾分,幾株桃樹上,零零星星的掛着幾個毛桃子。

閔惟秀覺得,這位盟主一定是一個不會斂財之人,若是她,便讓一個童子,在門口收錢,但凡是排隊挑戰的,每人交上十貫錢,久而久之,不就發家致富了么?

院子不大,不一會兒就到了停靈之地。

一位披麻戴孝的老婦人,正孤零零的跪在那裡,一沒有哭,二沒有燒紙錢,只是在擦拭着手中的劍。

閔惟秀回頭看了一下,除了她同姜硯之外,零零星星還跟着進來了一些人,排在她前頭的那四個人,都在。

“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村民說的妖魔的笛子,指的是什麼?盟主不是死的第一個人吧?”

姜硯之開口問道。

那老婦人抬起頭看了姜硯之一眼,見他面生,卻衣着華貴,圓潤得很,一瞧便是大有來頭的之人。

如今武林之中,新秀輩出,這怕是哪個大門大派的嫡傳弟子。

她遲疑了一看,還是開口問道,“來者何人?我家夫君已經亡故,諸位不必踩着他的屍體成名立腕了。”

姜硯之拱了拱手,“開封府,推官姜硯之。”

老婦人一愣,猛的一下站起身來,路丙感覺頭皮一麻,立刻擋在了姜硯之的前頭。

哎喲我的大王啊,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傳說中的江湖啊,江湖中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朝廷鷹犬,你竟然還自報家門,之前那個什麼什麼派,不是很好嗎?

若是打起來了,這就是關門打狗啊!

那老婦人見路丙反應激烈,往後退了一步,“原來是三大王。您來得正好,我也想知道,我家這個死鬼,怎麼一夜之間,就一命嗚呼了呢!”

周圍的人聽到三大王的這個名頭,都好奇的打量起姜硯之來。

姜硯之昂起了頭,沒有想到,本大王的凶名,已經傳遍了整個江湖啊!

唉,太有名氣就是不好,隨便走到哪裡,都能夠被人認出來!

“你先說說,是怎麼回事?”

那夫人將擦好的劍系回了腰間,“這事兒,要從三個月前說起了。那日也是二十九,因為是月底,天黑得黑,基本上沒有月光。半夜裡,村中傳來一陣笛聲,十分的清脆,有些像那些騎着黃牛的牧童,吹出來的……”

“我不通音律,但是也聽了覺得十分的歡愉。可是翌日一早,下人們就打聽到,說是村中昨夜有一名叫做翠紅的婦人,聽到了笛音,想出去看看是什麼回事,這一去,便是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死在了家門口。”

“村裡人以為是她遇到了什麼過路的強人,還十分的怨恨我們夫婦,說我們住在這裡,就引來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人。但是他們怕引來江湖仇殺,便忍氣吞聲的將那翠紅給埋了。”

“這事兒過了一個月,村裡人也都忘記得差不多了。可又到了二十九,村裡又出現了笛音……這一次,出來的是一個壯漢,名叫王大膽……同樣的情況,第二天也在王大膽的家門口,發現了他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