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這傢伙好大的力氣!

西陵毓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個。

但她忘了,現在的自己不過是個小姑娘,不再是一身橫練功夫打遍軍營無敵手的華英郡主。

侍衛輕鬆揚手,就將她扔了出去。

菁華樓的二樓離一層大廳的距離,遠超過上面幾層樓之間的高度,從近兩丈的高處拋個人下來,不摔死怕也離死不遠了!

雖然大家都被時氏玉郎吸引了注意,但也有人還在看着二樓上原本僵持着的小娘子和貴婦人,正見到這一幕,嚇得尖叫。

“有人有人墜樓啊!”

正匆忙下樓梯的桓元秀聞聲,隨意回眸一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黃毛丫頭還敢孤身前來和她作對,全然不知自己即將面臨的下場

但下一瞬,桓元秀整個人呆住。

一道白影衝天而起,衣袂飄飛,如神仙臨凡。

在眾人的驚呼中,那道白影凌空掠過,將樓上墜下的嬌小身影穩穩接住,輕飄飄落地。

人群中忽然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這樣一段英雄救美,實在應傳為佳話!

桓元秀簡直被氣得不輕,腳下一晃踩空,霎時向樓梯下摔去。

幸虧旁邊的侍衛和丫鬟一把將她抓住,才避免了摔傷。

暈眩過後,西陵毓鬆了口氣,卻感覺自己仍然被人抱着,忙使勁掙扎了一下,低聲道:“放開我!”

剛剛救了她的人輕哼一聲,“若非我討厭欠人情,今日休想我救你。”

他倏地張開手,西陵毓險些摔倒在地,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才讓自己站穩了。

抬起頭,正對上一張熟悉的面龐但頭暈目眩的一瞬間,西陵毓卻恍惚覺得自己好像看到的是赫成瑾。

她晃了晃腦袋,眼前模糊的人影這才變清楚了,正是時若光那張丰神俊朗的面孔。

西陵毓鬆開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也哼了一聲,“兩不相欠,這樣最好不過。”

從落地到鬆手再到交談,不過是短短的片刻。

時若光眉梢一挑,不由認真打量了這丫頭一眼。

方才接住她時,他已清楚看到她臉上的神情。

雖有些慌,卻沒有驚慌失措,更沒有失態尖叫,這小娘子甚至還在四面看着,似乎在想辦法安然落地?

而面對被眾人追捧的他,這小娘子也似乎全然不感興趣,甚至用這種態度對他說話。

時若光心裡升起一絲不解,赫成瑾究竟是為了什麼緣故,才對這個一點都不討人喜歡的臭丫頭如此在意?

但沒等他想出其中緣故,回過神來的一眾客人都興奮地圍了過來,都想再多看看時氏玉郎的風采。

有些擠不進來的,只看到了方才救人那一瞬間,但也都看得心潮澎湃,回去後各自向親友敘述誇大一番,這都是後話。

“大家冷靜!都讓讓,別傷着時大人”菁華樓的管事和小廝們竭力地維護着秩序。

幾人衝到時若光身邊,手拉手作為人牆,護着時若光往邊上走去。

西陵毓整理完了自己的衣裳,見時若光險些被衝上前的人撞到,不禁有些幸災樂禍,也順勢跟着他們開闢的路走去。

無怪上次赫成瑾請他來幫敖善治病時,都是偷偷摸摸的,若是這人大張旗鼓出門,只怕少不得引人發狂。

只是沒想到,這人竟然身懷武功,可當真是深藏不露。

方才那一手輕功顯露,西陵毓當真自愧不如,不禁對這個臭脾氣且怪脾氣的欽天監副產生了興趣。

“都讓開!沁安長公主在此,誰敢造次?”渾厚的聲音響起,隨後衝出來幾名侍衛,攔在了小廝們組建的人牆之外。

原本興沖衝要上前的客人們只得止步,憤憤地看着向時若光走去的桓元秀。

心心念念的男子就在眼前,桓元秀的心跳一下加快了,連隱隱作痛的腳踝也顧不上,淺笑着向時若光道:“真是巧,時監副怎麼這般大張旗鼓的就來菁華樓了?”

時若光從袖中取出一方請帖,“淳安郡主兩次相邀,實在推託不過。正巧今日休沐,便來賞荷宴看看,討杯酒吃。”

桓元秀心裡一陣嫉恨。

她不知往他府上下過多少請帖,從來沒有一絲回應,如今就為了那蠻荒番邦之女,他竟然這麼迫不及待地就來了?

儘管心中閃過這些念頭,桓元秀的臉上仍然帶着微笑,“大人什麼好景沒見過?當年金榜題名時,不正是我姑母昌樂大長公主做東,請了你們這些學子賞荷么?”

時若光微微頷首,略一思索,“似是八、九年前了罷。”

桓元秀忙接道:“不錯,正是光遠六年,大人正是當年的探花郎呢。我記得,就是在這菁華樓的荷塘上、亭台水榭間,一眾新科進士們談笑風生。”

她輕輕嘆息一聲,“原來一晃已經八年了啊”

剛剛慨嘆完,桓元秀忽然發現時若光的背後現出一抹嫩黃的裙裾,定睛一看,險些氣得控制不住要破口大罵。

這墜樓不死的臭丫頭,怎麼又厚着臉皮跟過來了?

西陵毓悄悄跟在時若光的身後,於是聽到了這番對話,酸得牙齒都直打顫,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她可是聽出來了,面對時若光,這位長公主連“本宮”的稱呼都免了,這二人之間,怕是有些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

這大夏天的,她身上一陣冷似一陣,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忽聽時若光也輕輕嘆息,“可不是么?歲月不饒人,記得那時世子人還在世,他酒量極好,我們好幾人都喝他不過吶。”

聽到“世子”二字,桓元秀臉色遽變,咬緊牙關,半晌說不出話來。

西陵毓冷眼看着,能讓桓元秀這般失態,這個“世子”,應當就是她的舅舅、武定侯世子尉遲興了。

說起來,她的這個紈絝舅舅似乎死于光遠七年,聽說是得急病死的,具體如何,武定侯府卻一直諱莫如深。

總不會,這其中還有些什麼別的緣故罷?

西陵毓冷冷地盯着桓元秀。

能把自己的親兒子養成京城著名的紈絝,甚至還得了個“混世魔王”的諢號,由此,她便對這位長公主生出了七分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