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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冷氏也沒有辦法再包庇兒媳。

甚至,在事情將五郎牽扯進來後,她就放棄了“包庇”的念頭,直接將厲氏抹去了。

她的長孫已經有了,好媳婦以後還能給長子再娶;

可若有個歹毒的兒媳要算計她的小兒子,卻是無論如何不能容忍的!

所以,不等其餘人表態,冷氏先向莫老夫人跪下道:“都是兒媳閉目塞聽,竟讓厲氏在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等腌事,一定要從重處罰,以儆效尤!”

莫老夫人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厲氏,淡淡道:“先前的事,老身原說過可以不再計較。但事不過三,算上污衊嘉議大夫一事,厲氏這是第三次犯事平正、若維,你們父子倆可知怎麼處理?”

夏侯衡和夏侯進齊齊應了一聲。

夏侯進毫不遲疑地道:“一切聽憑祖母和父親發落。”

這一下,所有人都等着夏侯衡發話。

夏侯衡臉上冷酷一片,終於道:“此婦不可再留,除卻休書,我會另修書一封送去厲家說明一切。”

剛剛悠悠醒轉的厲氏,恰聽到這句話,一激動又昏了過去。

而這次,夏侯進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事情解決,莫老夫人心頭氣憤,索性跟着夏侯衍等人一併回了博源院,在博源院擺了飯。

在席上,西陵毓一直捧着那匣子不放手,幾度恨不能馬上趕回房間,打開匣子把玩一番。

莫老夫人打趣道:“三丫頭,這回可放心了,陛下不會怪你了。”

西陵毓眨眨眼,終於還是決定說出真相:“祖母,我想起來這個好像不是御賜的。”

“嗯?”莫老夫人卻看着她笑了笑,臉上並沒有驚訝之色。

西陵毓頓時明白,原來莫老夫人早就知道她在借題發揮,只是一直不曾拆穿罷了。

西陵毓身上一松,對莫老夫人越發敬佩。

吃過飯,夏侯衍負責將莫老夫人送回驚鴻院,夏侯巡夫婦則一同將西陵毓送回房。

俞氏這才得了機會,聽丈夫說完剛剛在玉堂院發生的事。

她不由慨嘆,“秀姨娘當真是膽大心細,敢將五弟牽扯進來,一下便令大伯母做出了抉擇。”

夏侯巡點頭,輕輕撫了撫西陵毓的小腦瓜,“這回可是給你們倆出了氣了。”

“哥,你把我頭髮弄亂了。”西陵毓不滿地扭了扭脖子,惹得夏侯巡和俞氏都笑了。

進到屋裡,夏侯巡把西陵毓抱上床躺好,忽然道:“秀姨娘敢如此做,或許還另有原因。”

“什麼?”俞氏正端了葯過來。

夏侯巡在床尾坐下,看着俞氏給西陵毓喂葯,沉吟道:“若是沒記錯,大妹還有幾天就要回來了。”

俞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夏侯府的大姑娘夏侯斐,正是秀姨娘所出的庶女、四公子夏侯隆同胞的親姐姐。

當年對於庶女的婚事,夏侯衡並未多抱希望,隨女兒挑了個出身清白的窮進士左泰寧。

好在這年輕人爭氣,中進士後任中書舍人,隨後得了機會外放,夏侯斐也就隨之去了,只逢年過節才有空回來一趟。

算下來,也是有七八年了。

這次回京,左泰寧必能平步青雲。

有了這樣出息的女婿和女兒撐腰,秀姨娘自然不會再任自己的兒子兒媳被欺負。

即便不能與冷氏分庭抗禮,她也要和冷氏抗爭一番。

西陵毓喝完葯,回想一番剛剛夏侯巡的話,忍不住把心中久藏的疑惑說的出來:“家中的人,我算來算去總是缺了兩個三哥和二姐怎麼從來不見?”

“噹啷”一聲,俞氏手中的瓷碗跌在了地上,摔成了幾片。

夏侯巡臉色微變,先過去看了妻子是否受傷,才回頭嗔道:“斕兒,怎麼說起這話來了?”

西陵毓攤手。

她原本也不是夏侯家的人,純是好奇才問起來。

哥哥蘇醒、紅綃也重生,順便把厲氏解決,西陵毓現在的心情正是好的不得了。

但夏侯巡這麼遮遮掩掩的,她反而倔起來了,定要問出個前因後果。

夏侯巡扶了妻子坐到一邊,一回頭又迎上西陵毓的注視,簡直是無可奈何。

他終於嘆了口氣,讓丫鬟們先送俞氏回去。

俞氏含淚看了丈夫一眼,卻體貼得什麼都沒說,默默走了。

等到俞氏離去,夏侯巡轉回身面向西陵毓,神情有些疲憊。

“我就在這說了,斕兒,你別去拿這話問祖母和爹娘,尤其是娘可記住了?”

西陵毓從善如流,“一定。”

夏侯巡仰頭,又長長嘆息一聲。

“如今,只怕沒人知道你三哥的下落他居無定所,周遊天下,來了興緻才會給家中送信,但從今年元宵之後,已經大半年沒有信來了。”

聽到“周遊天下”四字,西陵毓感到腦海中倏地掠過了什麼靈感。

她拚命回想,忽然輕呼:“解遠客”

夏侯巡苦笑,“不錯,那正是他的化名。”

西陵毓張大嘴巴。

竟是那位撰寫夢華紀的解遠客?

她原以為,能寫出那樣書的人,定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老先生,才能懷着童心的同時,又有着看破世俗的通透。

沒想到竟然是個廿歲出頭的年輕人?

而且,還是她的另一個“哥哥”?

怪不得,在她提出向夏侯巡借閱夢華紀時,夏侯巡能大驚之下失態若斯。

西陵毓捧着臉,想了好一陣子,還是沒能把那套書和一個年輕人聯繫上。

她只得繼續再問:“那麼二姐呢,也是遠嫁了嗎?”

夏侯巡緩緩搖了搖頭,“婕兒沒活過六歲,因為生了天花十五年前故去了。”

他抬手又撫了撫西陵毓的小腦袋,“你二姐病去一年,娘才有了你,對你格外疼愛寶貝。斕兒,如今你懂事了,記得對娘好些,今日我說的這些話,別在娘面前提起,記住了?”

“記住了。”

如果說,先前的應承只是敷衍,現在這三個字,卻是西陵毓發自內心的承諾。

想不到,夏侯家還有這樣的故事。

無怪之前的夏侯斕無論怎麼放肆,都有歐氏不顧一切的護短和疼愛。

護短固然不好,但想到這是疊加着兩個女兒的感情,也就能夠理解了。

因為全身疼痛,西陵毓夜裡也睡不踏實,腦海中反覆出現今天經歷的一切。

漸漸的,記憶深處甚至都冒出了模糊的三哥夏侯遠的身影。

罷了,“解遠客”是他,也是挺好的。

若是將來能見到這位三哥,一定要讓他親手在扉頁寫一句,“贈西陵毓”,也不枉她以前如此誠心讀過他的書。

迷迷糊糊間,西陵毓終於睡著了。

夏侯府長孫休妻之事,赫成瑾是翌日過午時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