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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連白虹都不禁動容,險些失聲叫了出來。

但西陵毓怎會讓這個關鍵的證人消失?

“敖善”

敖善的行動與她的呼喊幾乎是同時。

他飛快躥到中年漢子面前,伸手在中年漢子肩膀上四兩撥千斤般輕輕一帶,漢子的身體如陀螺般一旋,“吧唧”摔在了地上。

漢子茫然扶着腦袋,看了看對面的西陵毓,說不出話來。

西陵毓看了夏侯進一眼,“大哥難道就這麼認輸?這片馬場的價值,可不是加多少銀子就能換回來的,拱手讓人豈不可惜?”

她示意敖善把那漢子攙扶起來,向夏侯進微微一笑,“剛剛說的,我和四哥都沒聽到前因後果,大哥不如陪我們再聽一次?”

聽到自己被提及,夏侯隆心裡重重一跳,很有些膽戰心驚地看了夏侯進一眼。

夏侯進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道:“進去罷。”

那剛剛被救下的漢子獃獃地看向西陵毓,忽然捂臉哭了起來。

閣樓里空蕩蕩的,除了幾把椅子桌子,牆上竟連一幅掛畫也沒有,更不用說什麼花瓶、插花等。

西陵毓環視一圈,終於慢慢平定了思緒。

剛剛因為那塊齊王府的腰牌,她心裡一片紛亂,偏又在這兒無可施展、回不得京城。

為了暫且壓制這份焦灼,她強迫自己參與到眼下這件事中,也算幫夏侯氏出點力。

哭哭啼啼的中年漢子名叫黎航,自其父開始經營馬場,等到其父過逝,黎航則沒有那本事,導致生意越發慘淡。

而正巧夏侯氏有意拓展馬匹一類生意,原本商定要買下黎氏馬場。

但就在生意快談妥時,黎航拿到定金,手中便發癢了,跑到賭場去瀟洒一通,卻把自己里里外外輸了個乾淨。

搭上了夏侯氏給的近百兩定金,吃了酒的黎航因為酒勁上頭,堅持自己還能轉運,在周圍人起鬨中繼續賭了下去。

這一下,才是輸得血本無歸,甚至把這份祖產也輸了進去。

西陵毓嫌惡地看了這中年漢子一眼,一把年紀的人,竟然還是個全無責任心的賭徒,更是個貪多嚼不爛的蠢貨。

但以她所見,這座馬場卻是極好的。

西陵毓往窗外看了一眼,“原先養着的馬兒,也都處理掉了么?”

黎航飲泣,“實在錢湊不夠了,把它們賣給了城東的曲老二曲家也有馬場,也虧他們願意收”

“這不分明是曲家下的套么?”就連夏侯隆都坐不住了。

夏侯進抬起手指輕輕敲擊着自己的膝蓋,連眼皮也不抬一下,已經興趣寥寥。

黎航聽聞,呆了一呆,“可是他給的價,可是比市價高很多,曲老二真是慷慨相助的”

就連西陵毓這等從未鑽研過商道的人,這時也聽明白了其中緣故。

她索性懶得和黎航解釋,直接看向夏侯進。

“大哥已經和曲家接洽過了么?”

夏侯進微微搖頭,“他開價比這邊高出了近五成。”

這意思似乎就是,不會和曲家達成合作了。

西陵毓若有所思,“杳平只這兩家大馬場?”

夏侯進這回只是點頭,連話也不說了。

西陵毓再次看向窗外。

其實以她多年經驗,這片馬場已是格外好,而看夏侯進態度,曲家馬場根本不在考慮範圍內。

且不說坐地起價,光是這層損人利己的卑鄙手段,只怕也讓人不齒。

西陵毓沉吟片刻,“那地契如今還在賭場里么?”

黎航的哭聲原本漸漸止住了,聽到這麼一問,又抽泣起來,“是被他們一個專門養的賭徒老鴿贏去的。昨兒還聽說,老鴿拿着地契招搖,這幾天的手氣更是”

說著又捂臉哭了起來。

西陵毓撇嘴,遇事只會哭哭啼啼的男人,難怪讓夏侯進露出這麼嫌惡輕蔑的表情。

她揉了揉額角,忽然見夏侯進站了起來,冷冷地道:“既然已經聽完了,現在就回罷。”

“少東家大公子!”黎航撕心裂肺地喊着,爬起來衝過去想要抱住夏侯進的腿,卻被夏侯進身邊的隨從抓住,一把扔在地上。

西陵毓也站了起來,“那賭坊叫什麼,在哪裡?”

黎航和夏侯隆齊齊轉頭看她。

“三妹!”夏侯隆簡直傻眼,該不會三妹也想不開,要去賭坊試試手氣吧!

雖然他沒賭過,但聽這情形,分明就是有人設圈套出老千,坑了這個馬場老闆。

三妹若是去賭坊,豈不是一樣的下場?

黎航呆過之後,趕忙道:“是城東的如意賭坊!就在牌坊那兒,一到夜裡,門口就會掛起一柄骨如意,很好認!”

他激動得話都吐字不清了,跪倒下來對着西陵毓連連磕頭,“求三姑娘救命,三姑娘的大恩大德,小的這輩子當牛做馬都無法報答”

“當牛做馬?不需要。”西陵毓擺擺手,“若真能解決,少不得我也要收幾分酬勞。”

黎航繼續磕頭,“姑娘大恩大德,酬勞都好說!”

西陵毓道:“那,就在原本的價格上減去兩成,就算是我的酬勞,如何?”

“兩成?”

黎航渾身一僵,顫抖着掰起指頭準備算。

見他遲疑,西陵毓臉一板,“如此就算了。趕明兒我去一趟我的西平縣,那邊應當有更多好的馬場”

“讓讓讓,不過是兩成,小的讓!”

黎航慌忙起身追過去,心裡還不忘盤算道:雖然眼下答應是讓利,但誰能保證這個小丫頭片子就能把地契拿回來?

何況這家裡當家做主的怎麼會是一個小丫頭,到底還是得看大公子的臉色,姑且先把這小丫頭哄好了,他趁這機會再好好巴結一下大公子

“那咱們立個字據。”

黎航愣了愣,這小丫頭竟然還有幾分本事,想得這麼周全!

他咬咬牙,轉身回裡屋拿了筆墨紙硯出來。

看了看那粗糙得起了毛邊的紙,西陵毓嫌棄地撇了撇嘴,還是提筆寫了個契約。

看到熟悉的字跡,一邊的敖善難掩驕傲,郡主的本事豈是這幫人能夠想象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