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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判唯唯諾諾地應了。

之所以出現這種奇事,背後的緣由只怕難得說清,若是深究下去,早晚給自己留禍害。

通判摸了一把自己花白的鬍子。

眼看就要致仕了,對他而言,當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從順天府出來,這事仍沉沉壓在赫成瑾心頭,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怪不得,父親安鄉伯說著把他踢出家門,就能輕易斷了一切往來。

赫成瑾忽然想起,那日他偷偷潛入赫家,在屋頂上聽到蘭氏對安鄉伯的大聲辱罵。

蘭氏那時說,他也是外室之子!

莫非就因為是外室之子,甚至都不在戶帖上為他留下名字和身份?

作為外室之子,難道就不是赫家人了嗎?

既然如此,他之前從軍時的身份又是怎麼一回事?

赫成瑾暗暗捏緊拳頭,若非他今日想到自立門戶、查到戶帖這兒來,竟不知道安鄉伯和蘭氏從未將他視為家人。

如此,他不會再對這一家人留任何的情面。

赫成瑾抬頭望了眼天邊,此時晴空萬里,他的心頭卻壓着重重烏雲,不知何時才能夠撥雲見日!

若說以前只是因為惦念姨娘才要將她找回,事到如今,為了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必須要儘快找回姨娘!

回了家,赫成瑾找到赫金芸,也沒說出戶帖這事,只是又將自己最初的想法向阿姐提了。

赫金芸想了想,點頭道:“那丫頭的計策很好,你只照做就是了。”

話雖如此說,但作為自幼一同長大的姐弟,赫金芸還是感覺到了弟弟這時有些莫名的焦躁和不安。

而為了不讓她察覺到這絲不安,弟弟也在努力壓制着自己。

她下意識地把赫成瑾的手抓住,放在自己膝上,輕聲道:“懷玉,不用擔心,無論你做什麼,阿姐都是支持你的。”

看着面前女子的笑靨,赫成瑾心中溫暖了許多,也平靜了許多。

即便阿姐不是他同胞所出,這麼多年對他的呵護和照顧卻不是假的。

他暗暗下定決心,永遠將姨娘和阿姐作為親娘和親姐姐孝順。

“其實,我還有一個想法,只是……要阿姐幫忙。”

赫金芸笑了,伸出肉肉的手指在赫成瑾臉上戳了戳,“阿姐才嫁出去幾年呢,你就這麼生分了,要說快說,不然你姐夫又要來催我睡覺休息了。”

赫成瑾瞧着她有些豐滿又略有些短的手指,再垂眸看到還放在她膝頭的自己的手。

丁姨娘的手也是豐滿而短粗,和阿姐果然是相似的。

自己的手卻骨節分明,勁瘦有力,尤其遠比一般人的手要修長得多。

這樣的一雙手,在以往認識的人中,似乎沒有相似的。

若從姨娘和阿姐類推,莫非自己的生母也會有這樣一雙修長優雅的手么?

“懷玉?想什麼呢?”見他明顯走神,赫金芸心中疑惑,便出聲提醒。

赫成瑾猛地回神,立即緩慢而沉靜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聽完他的話,赫金芸抿唇,忽然笑了出來,“好,你倒還是和兒時一樣調皮……雙管齊下,一定有用。”

赫成瑾起身一拱手,眨眨眼,“所以,這就拜託阿姐了。”

赫金芸抬手打了他一下,“還在這裝蒜?趁早回去衛所罷,接下來就等着看你姐的本事好了。”

赫成瑾故意嗷嗷呼痛,一蹦一跳地跑遠了。

回到東宮應了卯,正是那位秋太傅在為太子授課,瞧見他來,面孔越發冷了。

而看到赫成瑾,太子的心思便離書本遠了,起身道:“赫指揮,方才言深來報,說是校場有些麻煩事,需要你過去一趟。”

赫成瑾略微詫異,尉遲默有多少本事他是知道的,加之這少年又很是倔強好面子,斷不會這麼突然求助。

看來事情有些嚴重

他立即拱手道:“諾。”轉身便走。

瞅準時機,太子也立即起身道:“太傅,羽林衛中多是與本宮同齡之人,且又出身勛貴,本宮怕指揮使無法擺平,本宮且去幫他一把”

等老太傅反應過來,太子已經如脫兔般飛奔出去。

瞧着已經追上自己的太子,赫成瑾咧了咧嘴角。

他可是聽到了的,太子方才是在擠兌他年紀大呢。

太子今年年方十一,不過是太老成了些,赫成瑾才能與之溝通無礙;

要說羽林衛里其餘的人……

還真如太子所說,大多是仗着出身而難擺平的刺兒頭。

不過,“難”擺平並不意味着“無法”擺平

赫成瑾瞥了一眼滿臉興奮的太子,又看了看在他們身後狂追的小太監們,湊過去低聲道:“殿下這樣逃課,不怕被老太傅一狀告到陛下跟前么?”

“……咳咳。”太子剛要張口說話,一下嗆到,咳嗽了好幾聲。

平定了一會兒,他才氣喘吁吁地道:“父皇並未讓本宮死讀書……本宮也覺得,若是不鍛煉身體,早晚也要成病秧子,將來實在……實在不好……”

赫成瑾心中一動。

小太子這話,大約是因為……故太子的緣故吧?

正是因為故太子體弱,後來才會病故,使得帝後二人對如今的小太子格外寵愛呵護,生怕他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但古人有雲,“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若是當真要吸取故太子的教訓,就不該這樣繼續過度保護着太子。

想到這兒,赫成瑾不由自嘲一笑。

哪裡輪得到他說這話呢?

他的生母至今不知身在何處,而父親又何曾對他有“保護”的念頭,更不用說“過度”了。

想到這兒,赫成瑾向太子笑了笑,“殿下說得極是。”

太子眸中閃過狡黠,沖他露齒一笑。

二人匆匆趕到校場,就看到一群少年圍在一起,吵鬧聲不休。

“……要你管?讓你待在這已經是陛下和東宮的仁慈,誰准你如此放肆?”這聲音是尉遲默的。

另一個少年聲音馬上冷笑道:“可不是么?你能做這個鎮撫使,應該也多虧了長公主長袖善舞吧?”

太子眉頭一皺,赫成瑾也一下來了火氣。

這是誰,如此不積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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