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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漸止,夜風涼颼颼的。

正在風無塵擔心不已之際,卻偷眼望見柳安升徑直到了柳自威屍體近前,柳安升望着柳自威慘不忍睹的屍體,臉上陡然閃過了一絲暢快的笑容。

風無塵先是一怔,又突然豁然開朗,心中立即有了一個大膽的主意。

他猜想這柳安升應該和柳自威是一對死敵,柳安升之所以來得這麼快,十有八九是他在柳自威的身邊安插了自己的什麼人,提前得知柳自威晚上要有什麼秘密行動,這才帶了人過來搶功。

雖說風無塵平時在幫中不常與人交往,但類似這種互插姦細的傳聞他聽得實在是太多了。

好一會兒,柳安升才注意到院子里唯一的活口。他兩步到了風無塵的近前,頤指氣使地道:“怎麼回事?”

風無塵定了定神,裝出驚慌失措的樣子道:“一個女子剛剛殺了柳堂主,聽到你們來就跑了!”

“蔣堂主,你跟我去見幫主,其他人在這裡仔細地搜,不要放過任何可疑之物!”

吩咐完眾人,柳安升便向風無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

黑虎幫總舵,議事廳中,所有的人都面色沉重。

“兩個堂主和一個副堂主同時慘死,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柳大為暴跳如雷地衝著風無塵大吼道。

風無塵面上一驚,有些結結巴巴地道:“幫……主,事情……是這樣的,今晚……”

“蔣堂主,你不要慌張!”白長老倒是對風無塵挺另眼想看的,向來對後者都很客氣,“我們幫主雖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但同樣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你盡可大膽地把今晚見到、聽到的一切如實地說出來就行!”

風無塵滿懷感激地望了白長老一眼,後者朝他輕輕點了點頭,他咽了口唾沫緩緩道:“今晚,我回去的時候,江炯和鍾自勇已經埋伏到了屋中要殺我……”

“他們為什麼要殺你?”柳大為雙眉緊鎖,不耐煩地打斷了風無塵的話。

風無塵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道:“屬下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屬下猜想他們定是誤以為是屬下燒的房子……”

柳大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臉色也更加陰沉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問你,那他們怎麼沒殺了你,反而他們都死了呢?”

風無塵驚魂不定地道:“本來要死的定是屬下,就在屬下毫不知情地要推門進去送死之際,卻被柳自威堂主給叫了住……”

“哦?那柳自威為什麼會出現在你家呢?”柳大為若有所思地打斷了風無塵。

“具體為什麼,屬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柳自威堂主說他是來抓姦細來了,開始屬下還以為柳自威堂主說的那姦細就是我呢,還着實把屬下嚇了一跳!”

“我正要解釋,卻聽柳自威堂主對着緊閉的房門大喊‘姦細滾出來受死’,屬下不明就裡,還以為,還以為……”

白長老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想說‘你還以為柳堂主神志不清了呢’?”

風無塵滿臉歉意地點了點頭。

柳大為卻沒心思聽這兩人扯閑篇,向著風無塵厲聲道:“那後來呢?”

“後來,房中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柳自威堂主就問屬下‘你這房子借我燒了如何?’本來屬下不想答應,可是又怕……”風無塵有些左右為難地瞄了一下柳大為,“屬下也就答應了!”

“柳自威堂主就真地把屬下的房子給燒了,過了片刻的功夫,那房子里真的有兩個人出來了,出來的兩人正是江炯和鍾自勇!”

“那江炯和鍾自勇肯定以為是我燒的房子!”

“他們二人出來之後對着我就大罵,喊着叫着要殺了我,說我壞了什麼他們的大買賣,還搶了江炯的堂主之位!”風無塵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聞言,柳大為和白長老有些吃驚地對望了一眼。

風無塵之所以會有此一說倒不全是他信口開河,胡亂扯,而是因為他早就懷疑自己上次遇襲,以及林全義的死都與鍾自勇他們二人脫不了干係,他甚至都懷疑這兩人就是合歡宗派來的姦細。

而且,他更是懷疑柳大為他們肯定已經查到了些什麼。

所以,他這才鐵了心要把之前的事賴到江炯兩人的頭上。

果然,白長老輕輕搖了搖頭,道:“蔣堂主,這兩人要殺你可不是誤以為是你燒了房子這麼簡單!”

“包長老,你也把咱們剛查出來的的東西拿出來給大伙兒瞧瞧!”白長老向著一個鬚髮皆很長的中年人道。

“是!”包長老緩步走到議事廳中間,從懷裡掏出了幾封有些皺巴的信件,“大家請看,這就是我們昨夜從那兩個狗賊家裡查到的信件,信中所述全是他們私下勾結游龍幫出賣本幫的骯髒、齷齪之詞!”

“啊!原來之前我們的靈石被劫都是這兩個狗賊乾的好事!”“害了那麼多兄弟的性命,就這麼讓他們死了真是太便宜他們了……”

白長老長長地嘆了口氣,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又沉吟了一會兒,道:“就是不知這柳自威堂主是怎麼查出來的?”

“想必是因為鍾自勇這狗賊以前是柳自威堂主的屬下,柳自威對那狗賊知之甚深,所以這才一早就發現了一些端倪!”一旁有個滿臉刀疤的漢子接口道。

“這倒是極有可能!”白長老點了點頭,“蔣堂主,你再接着往下說吧!”

有了他們幾人的說辭,風無塵心中不禁一喜,故事編起來更加自然了:“後來,就聽柳自威堂主向著江炯二人大喝了一聲,說道‘你們兩個下作的姦細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敢逞凶!’”

“說完,柳自威堂主就舉了大刀帶着自己的下屬去殺那二人。就在這時,半路突然殺出了一個全身裹着黑衣的女子,截住了柳自威堂主。”

“那女子真是厲害,一邊和柳自威堂主鬥法,一邊神出鬼沒地把柳自威堂主帶去的那些人全給殺了,連屬下都差點遭了她的毒手!”

“江炯、鍾自勇二人一直和我纏鬥,他們見久攻我不下,便着了急,趁着柳自威堂主和那女子打得難捨難分之際,縱身要逃。卻見柳自威堂主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張黃符,向著那逃跑的二人遙遙一指,然後就出現了特別驚人的一幕,竟然有……”

風無塵滿是震驚之色,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呆立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竟然有一根像石柱那麼大的金矛從那符紙中憑空躍了出來,直接把江炯那兩人穿成了糖葫蘆……”

說到“糖葫蘆”三個字,在場所有人都不禁笑了出來。

“鍾自勇兩人的屍體抬回來了嗎?”柳大為向著柳安升道。

“已經在後院了!”柳安升點了點頭道。

“把那兩人的屍體抬上來!”柳大為擺了擺手道。

不一會兒,兩塊破門板抬着兩具血淋淋的屍體進到了議事廳,只見兩人都大瞪着雙眼,滿臉的驚恐與血污,全身都是傷口,胸口上都有一個血淋淋的大窟窿,觸目驚心。

白長老絲毫不懼,徑自蹲在屍體旁翻看了一下兩人的傷口,又站起身衝著柳大為道:“不錯,這兩人正是被土刺符所殺!”

柳大為點了點頭,面色緩和了很多,語氣也不再那麼生硬:“那柳自威又是怎麼死的?”

“屬下,屬下也沒有看清,”風無塵搔了搔頭,不好意思地道,“屬下被那金矛給嚇傻了!”

“等屬下回過神,柳自威堂主已經被那女子用一把長刀給……”風無塵一臉的悲切,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已經幾不可聞了。

“把柳自威的屍體也抬上來吧!”柳大為也有些悲痛,似乎是被風無塵的聲情並茂給感染到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柳自威的屍體也被抬了上來,屍體一臉的驚恐與難以置信,脖子上有一道血糊糊的傷口。

白長老依舊上前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遍屍體,又看了看屍體身上的儲物袋和護甲,道:“致命傷就是脖頸上這一刀,他身上的東西都還在,看來兇手確實是逃得比較倉促!”

“現場還有沒有什麼發現?”柳大為向著柳安升道。

“呈上去!”柳自威向身邊端着一個托盤的少年使了個眼色道。

少年低着頭把托盤呈到了柳大為的跟前,托盤上只有一個蠟封的白色小藥丸。

白長老也走到了近前,仔細地看了看那藥丸,只見那藥丸的蠟封上印着一個小小的“歡”字。白長老一臉怒意地望了柳大為一眼,卻見對方也以同樣的表情看着自己。

隨後,兩人又以第三人不可聞的聲音低語了幾句。

好一會兒,柳大為才面色沉重地抬起頭,朗聲道:“蔣中堂主這次幫着已故的柳自威堂主為我幫剿除兩大姦細,實是大功一件,我們黑虎幫空缺的副幫主就破例由蔣堂主來接任!”

聞言,柳安升的鋼牙頓時就咬緊了,雙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議事廳也隨即沸騰了起來。

“什麼?副幫主怎麼可以讓一個沒有一點法力的凡人來擔任!這是我們建幫以來就從未出現過的事情!”“就是!再說,他頂多也就能算個看熱鬧的,哪裡幫了半分忙了!”“對呀,柳安升堂主才更適合當副幫主啊!”“誰說不是……”

“都安靜!”白長老滿臉怒色地瞪了周遭的人一眼,“蔣堂主上次給我們及時帶來的消息,讓我們避免了一場無謂的損耗!”

“這一次,蔣堂主為了幫助柳自威堂主剿滅姦細更是把自己的新房子都給燒了……”

說到這裡,周遭的人都不由得嘆了口氣,心想那哪裡是自願燒的,分明就是被柳自威給逼的嘛!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次又是因為蔣堂主,我們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