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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首山正西第三座山,名喚戰馬山,是風家子弟比武鬥技之地,從山腳到山頂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擂台和觀戰樓。

這日一大早,戰馬山便一改往日清冷的姿態,變得格外的熱鬧,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的熱鬧。

“他姥姥的,我說色狼,你家老祖怎麼沒跟着你一起來?”候濤雖然已經被擠得臉紅脖子粗,連喘氣都有些困難了,可是一張彷彿是租來的嘴卻還是閑不住。

“他……”

風無塵剛張口,就被獨孤洋給漫不經心地打斷了:“老頭肯定是怕遇見熟人唄!”

風無塵看了這個眯着色眼不停地東張西望的“淫魔”突然悔不當初了,“早知道就不叫這個拉低身份的傢伙過來了!”

“淫魔師兄,你能不能用手擦一下你嘴角的哈喇……”

風無塵的話還未說完就又被獨孤洋打斷了,後者極為誇張地大叫道:“你們快看,那姑娘是不是天上的仙子?”

“哪裡?在哪裡?”候濤順着獨孤洋的目光東張西望。風無塵也好奇地望了過去,心想獨孤洋這種整日貪紅戀花的都這般驚奇,那這女子定然出眾的很!

候濤和風無塵兩人順着獨孤洋的目光只望到了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胖子,又在胖子周邊望了半天,別說仙子,就是個女子也沒見着。候濤焦急道:“他姥姥的,哪有?”

“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獨孤洋面帶疑惑。

“你這個死騙子!”候濤大失所望。

“死猴子,你才是騙子!”獨孤洋針尖對麥芒。

“好了,都不要吵了!”風無塵沒好氣地道,“不能學學小白哥嗎?”

“小白?對了,小白鼠呢?”他們三個一路吵吵鬧鬧,這才發現隊伍里已經少了個人。

三人伸着脖子在人群中尋了好一會兒,卻連白書的影子也沒尋到。

候濤開口道:“他姥姥的,算了,想是小白鼠不好意思往前擠,被人又給擠下山了吧!抽籤要緊,我們先陪着色狼抽了簽再去找他吧!”

三人又吵吵鬧鬧往山上走,又走了一頓飯的工夫,幾人總算擠到了山頂,到了“問鼎樓”近前。

問鼎樓紅瓦白磚,高五層,進深七間,面闊九間,正中高高地懸着一塊青玉大匾,上面雕着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問鼎樓”,其餘再無別的什麼裝飾。

在仙馬山眾多建築中,問鼎樓既算不得高大也算不得奢華,風無塵也見過很多比它更宏偉瑰麗的樓房,可是當他站在這樓的近前時還是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心跳加速,喉嚨發緊。

問鼎樓月台上,一個小眼大口的青年衝著為首的一個大餅臉努了努嘴,大餅臉會意,向下望了望。

小眼青年蚊聲道:“就是那個鄉巴佬!”

大餅臉一臉不屑地道:“這麼囂張,我還當他有三頭六臂呢!原來長這個土樣!一切都在我身上,我這就讓他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風無塵打量了一番問鼎樓,也終於排到自己進樓,他剛要抬腳跨上月台,一把寒氣逼人的藍色寶劍突然在他眼前一閃,毒蛇一般撲向了他,他下意識地迅速閃向了一邊,要不是動作快,估計那長劍已經在他身上捅了個大窟窿。

風無塵又驚又疑,雙手一翻招出了兩把玉尺,匆匆望向了那長劍的主人。只見這青年年齡和自己相仿,生的肥肥短短,圓圓的大餅臉,有些略顯臃腫的五官全都擠在大餅的中間,雖然相貌不敢恭維,但是修為卻很不錯,已經到了築基期四層。

大餅臉見風無塵竟然躲過,心中略感失望,又見風無塵膽敢掏出武器,面上又多了幾分不屑,冷冷道:“你這個不開眼的東西,差點污了小爺的寶劍,還沒等小爺說話,你倒先逞起了凶!”

“你……”風無塵本是驚疑不定,此番受了這頓搶白,頓時大怒,“強詞奪理!”

候濤和獨孤洋此時才回過神來,意識到這個大餅臉分明是在故意找茬,兩人相視一眼,一起走到了風無塵的身邊,抽出了武器。

“呦,就憑你們這幾個不長眼的東西也打算在這裡鬧事?”大餅臉拿腔作調,肆無忌憚地嘲諷風無塵三人。

話音未落,月台上所有的風家子弟全都各持武器快速地趕了過來。而風無塵幾人所在的廣場轉眼就空了大半,那些事不關己的看客早閃身到了一邊,全都伸長了脖子準備看好戲了。

不一時,風無塵三人就被十幾個風家子弟給圍在了中間。

風無塵緊皺眉頭,暗想:“這個該死的大餅臉要麼欺負我是個生人,要麼就是跟昨日里那些人有什麼瓜葛,而故意找茬羞辱我,真是該打!”想到這裡,恨不得立時揪住這個大餅臉就是一頓狠揍。只是,又一想到對方人多勢眾,這裡還是人的地盤,不禁又蔫了下來。心想:“如今,在人的屋檐下,還是不要將事鬧大了好,息事寧人方為上策!”

一念及此,風無塵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們可沒有鬧事,這都是誤會……”

“不開眼的東西,要想活命,都給老子識相點,趕緊放下武器乖乖跟我們走。要不然,哼哼……”大餅臉粗魯、野蠻地打斷了風無塵的話,面上滿是譏諷、調笑與冷漠,彷彿高高在上的天神正在決定要不要稍稍用力碾死手中的螞蟻。

其他的風家子弟也都一臉的冷笑,各個摩拳擦掌,比刀劃劍,赤裸裸的威脅、赤裸裸的挑釁、赤裸裸的蔑視。

“你……”風無塵臉憋得通紅,沒想到自己放低姿態,委曲求全,對方卻還這般盛氣凌人,頓時火冒三丈。然而,在這裡,他卻也不敢撒野,一肚子的苦水與憤怒只能往自己的肚裡咽。

此前,他一直覺得自己這一路走來,也算是極為不凡了,每每想起過往的成就,還都會情不自禁地驕傲自滿。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麼渺小、可笑。這個該死的大餅臉修為沒有自己高,卻仗着人多勢眾和背景,欺負到了自己的頭上。而自己卻敢怒而不敢言,更不敢狠手反抗!在這裡,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幾個人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一定是走不出這戰馬山的。自己平白送死還要猶豫再三,他又怎麼能隨便連累兩個無辜的好友陪他一起送死呢!

風無塵正在猶豫是要按照大餅臉所說——屈辱地放下武器,還是血戰到底時,卻聽候濤小聲道:“色狼,不要猶豫,跟他們拼了!”

風無塵心中一暖,滿懷感激地望了望候濤,只見後者雖然也很緊張,但卻為自己擠出了一個難看的而又生硬的笑容。又看向了獨孤洋,他也點了點頭。

這下,風無塵徹底打定了主意。他雙手一翻將玉尺收到了儲物袋中,準備接受大餅臉的羞辱和其他人的譏笑。

“色狼……”

風無塵揮手打斷了候濤,喉嚨有些發乾地向著一臉譏笑的大餅臉道:“我跟你們走!讓他們離開!”

“色狼!”候濤一聲大喝,獨孤洋眉頭緊皺,風無塵卻是堅定地沖他們擺了擺手。

大餅臉冷哼一聲道:“小子,你當自己是誰?你說讓他們走就讓他們走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眯了眯眼,面色更加冰冷了,目光也多了幾分犀利,“今天,你們誰也別想跑!都得老老實實的跟小爺我到刑法堂去!”

“你……”風無塵咬牙切齒,卻也不敢多說什麼火上澆油的話。候濤三人也都被氣得臉紅脖子粗,拳頭握得咯咯啪啪響。

“你什麼你,老實跟小爺走!”大餅臉的囂張氣焰更盛。

四下里指指點點,笑成一片,每個人看起來都是那麼開心。

感受着四周毫無掩飾的譏笑、諷刺,風無塵感覺自己好像突然回到了幾年前,重新變成了那個處處被人嫌棄、嘲諷、欺負的小螻蟻。不,比當時那個小螻蟻還要可憐、可悲、可嘆,當時的小螻蟻還沒有什麼朋友,還不會連累朋友跟着一起受辱,可現在……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這兩個一起出生入死的摯友,也不知道自己就這麼屈服在大餅臉的腳下眾人會在背後怎麼議論他……

“色狼,走,我們去看看他到底能鬧出什麼幺蛾子來!”候濤在風無塵感覺自己最孤獨無助、不知怎麼開口的時候先表了態,獨孤洋也給了他一個溫暖、鼓勵的笑容。

“你們……”風無塵鼻子一酸,感動得差點當場哭出來。

三人在刺耳的嘲笑和辱罵聲中心情複雜地跟着大餅臉緩緩地走下了吵鬧的戰馬山,走向了寂靜的嚴法山。

風無塵有點想不明白自己本來只是要到問鼎樓抽個簽怎麼到最後竟然走到了這一步,簽沒抽成不說,還受盡了羞辱、刁難,像遊街的囚犯一樣。他感覺好恨,恨大餅臉無理取鬧、蠻橫囂張,恨自己顧慮太多,沒有跟對方血拚到底的勇氣。

想着想着,風無塵感覺自己的胸口突然翻騰了一陣,接着就變得越來越脹,彷彿隨時要炸一樣。又一眨眼,他發現眼前的世界變成了紅色。禍不單行,還沒等他弄明白怎麼回事,他又突然感到自己右手的食指燙的要命,彷彿燒紅了的鐵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