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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者之間的鬥法瞬息萬變,臨敵對陣最忌分神,陳風殊不知自己猶豫不決,已是犯了此中大忌。

這個嚴重到近乎愚蠢的錯誤,無疑等同親手把自己推入險境。

他心思一亂,周身靈力運轉也隨之一滯,二人對掌之際,灰衣人的烏黑之氣趁勢而入,竟猶如活物一般,緩緩沿着他的手臂上蔓延向上,直侵入心脈當中。

陳風駭然失色,驚恐無比,迅速將手撤回,但整隻左臂頃刻間已然冰涼一片,失去了大半知覺。

那霧狀的冰冷氣息竟似粘在他體膚上一般,甩脫不掉,其上還隱隱能聞到一股腥臭萬分的異味,直是中人慾嘔。不過短短几個呼吸的工夫,整條手臂赫然已是漆黑如墨,眼看是廢了。

他當斷即斷,急忙出指頻點,封住了自己肩上的多處大穴,阻止黑氣的滲透,相當於捨棄了這隻臂膀,但這壯士斷腕的舉措,卻並未給他爭取來多少時間。

灰衣人一擊不成,下一擊又倏然而至,陳風咬牙倒退,用僅余的右手一拍儲物袋,登時從袋中飄出來一張銀光閃爍的紙符,飛舞不定,吞吐着熠熠靈芒,上面用銀漆勾畫出一個奇形符號,如走龍蛇。

“符篆!”

奚羽總算認出了這樣物事,心道原來張大炮說的不錯,這符篆還不只是欺神騙鬼的東西,果真能用來禦敵。

不然的話,這陳風也不會在這個情景下拿出來,定然不是做平常之用,恐怕有不小的門道在裡面。

陳風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夾住這張符,奚羽凝神細瞧,才看了個仔細,那張符紙被裁剪成長條狀,只有巴掌大小,色澤有些陳舊,隱透古意,似乎歷經了不少歲月。

總的來說,從品相上來看,比起張大炮攤子上成沓的那一堆皺巴巴的發黃草紙,還是要好上不知凡幾。

在其映入眼帘的一瞬之間,他體內的真元竟然有些不受控制地開始微微波動起來,彷彿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感召,似要被牽引而出。

這種狀況還是前所未有,奚羽驚愕非常,心中暗道這應該才是真正的符篆,張大耗子的那些至多只能算作殘次品。

陳風神情嚴肅,此符是他遊歷之時偶然得到的,呈給恩師看過之後也交代他要好生保管,將來或許可派上大用,平日里一直視若珍寶,當成保命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不願輕易使用。

但此刻大敵當前,生死繫於一線,由不得他不果斷。

輕捻銀符,陳風面露堅定之色,驀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出,落在銀符之上,散成點點血珠,竟然詭異地被其所漸漸吸收。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飄蕩在空氣當中。

他單臂驟然直伸,並指將銀符祭出,口中喝了聲:“疾!”那銀符陡地一震,倏爾朝灰衣人激射而去,速度快得肉眼幾乎捕捉不到。

灰衣人見狀不慌不忙,竟似早有準備,反手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捧細碎之物,天女散花似的揚手一灑,可惜灑的人不是天上仙女而是魔道爪牙,所灑的自然亦非是矯揉造作的花朵,而是一捧要人性命的毒砂。

這些毒砂顆粒分明,如輕煙聚攏,倏散忽合,透射出幽藍色的磷磷冷光,讓人瞧了心煩意亂。

銀符飛到半途,就被幽藍砂石環繞着團團包裹住,去勢頓時一滯,符紙不斷顫動,其上描繪的奇異符號似乎從沉睡中驚醒了過來,躍然於紙上,靈光伸縮不定,左突右撞卻無力脫困,正隨着砂石一點點的收縮在被逐漸蠶食。

說時遲,那時快,毒氣潮水般一侵,污穢了那道符,當下從空中飄落到地上,靈氣盡失,形同廢紙。

陳風臉色慘淡,這張銀符是他的殺招,出其不意地祭出,精血澆灌下更添威力,本以為能坐收奇效,不料竟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的化解,內心苦澀之濃無法言表。

不容多想,修為已是比拼不過,唯有求助於法寶。

他扭頭一看,與此同時,自己的本命飛劍正與那束烏光斗得不可開交,原本二者纏鬥不分上下,但適才他心神鬆懈,致使飛劍不穩,出現了後繼乏力的頹象。只過了小片刻,果然見黑氣蒸騰大肆侵略,瑩色小劍節節敗退,再無力抗衡。

陳風連忙以神識召回小劍,此飛劍和他性命交修,溫養在神泉內日久,早已心念相通,立刻返回到他的頭頂上方,不住地旋轉徘徊。

他面容肅穆,右臂以擎天之態緩緩抬起,唇齒開合,口中似在低低默誦咒文,突地一張臉皮巽血也似。

平地里捲起了一股靈力颶風,剎那間瑩色小劍如獲新生,頓時光芒大綻,隨着他劍訣一引,手指斬落,磅礴罡氣如天河崩決,罡氣縱橫交錯之中,飛劍急飆似電,驀然沖向灰衣人,聲勢之迅猛,彷彿脫枷狂龍。

奚羽眼中刺痛,幾乎要淌下淚來,但也看出來,這陳風所使劍法的起手式和他師弟葛天豪同出一轍,但同樣一套‘乙木流英劍訣’,在兩人的手上卻有着天淵之別。灰衣人面無表情,眼底卻第一次流露出凝重之意,顯然心知陳風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念頭,要和自己拚命了。

一位神泉修士的臨死反撲,任誰也不能忽視。

在這間不容髮的瞬息,那團烏光倒溯而回,霧氣消散露出它的本體,竟也是一件環狀的法器,灰衣人連打幾道法訣,催動法器幻化出一個灰濛濛的光盾,轉攻為守,護在身前。

只在一個眨眼,四周火光飄搖黯淡,飛劍倏然破空來到他的面前,衝殺之下,光盾竟如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非但將局面一舉扳回,甚至還呈現出壓倒之勢。

灰衣人波瀾不驚,目光閃爍,一言不發地再度飛快掐訣,又連續打出兩層光盾,以作抵禦。如此依法炮製,在舊的光盾完全破滅之前,總會有新生的光盾頂替上來。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從表面上看,陳風的飛劍凌厲逼人,近乎是摧古拉朽,但卻如泥牛入海,掀不起太大風浪,始終不能造成真正的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