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義鬆手掌輕輕搭在劍柄上,看着那人,沉聲問道:“就憑你么?”
“就憑我的這些小寶貝兒們。”
老者桀桀怪笑,看着他說道:“你們很厲害,天分極高,假以時日我根本奈何不了你們其中任何一人,但可惜你們還年輕,我多活了幾十年,比你們強大一些。”
樓聽雨眼神微眯,冷聲道:“你確實比我們任何一人都要強,但不要忘了,我們還有長明宗劍陣,你的這些小蟲子又能把我們怎樣?”
說話間,場中弟子們也沒閑着,各自尋找合適的位置戰定,正是長明宗劍陣的陣型,只要林義松或樓聽雨來到陣眼,一聲令下便可起陣。
“直來直去樓聽雨,果然犀利似劍。”
老者歪着脖子,饒有興趣的大量着他,說道:“我既然敢來,那麼必有破陣之法,這點不需你來替我操心。”
“我長明劍陣豈是你這等鼠輩能夠破解的?別說大話閃了舌頭。”
白文上前一步,冷聲道:“諸位師兄,這人既然馭靈蠍而來,必然會使毒道法門,千萬小心了。”
呂迎風與病秧子尚未學過長明劍陣,只能站在陣法之中,以免被待會兒的廝殺波及到。
老者冷哼聲響起,一甩衣袍,只見一蓬紫雲般的氣團甩出,向眾人籠罩過來。
林義松長身而起,回到大陣正中,樓聽雨站在陣首,作為主要的元氣輸出單位。
“陣起!”
三十幾人同時長劍出鞘,劍光清明如洗,照亮了周圍方寸之地。
強勁的劍氣將紫雲撕裂開來,蔓延向四周,只見紫雲所過之處,青竹花草盡數枯萎。
“這就是長明宗劍陣,以合劍術為基礎,集結多人劍意,同時施展劍招使劍勢互補之下自然成陣。”
老者看着光華琉璃的劍氣形成的光幕,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嘛?以劍氣為屏障,使進攻者極容易遭受反震而身受重傷。”
樓聽雨看了眼陣外不斷包圍過來的靈蠍,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這些爬蟲如何殺死我等。”
“欲要攻擊陣中人,首先便要破陣。”
老者語氣很平淡,彷彿在說著某個尋常的小事,說道:“你知道當年夜聽風是怎麼破解此陣的么?”
林義松挑了挑眉頭,和樓聽雨對視一眼後,說道:“師長未曾講過,倒要請教一番。”
“關於夜聽風的事情大多數只是傳說,就算留下記載也只是一筆帶過。但那年發生的事情,卻被我派祖師爺看到,並將破陣之法傳了下來。”
老者淡淡的說道:“你們陣法的基礎是平日里千錘百鍊的長明劍法,與師門情誼,所以很是牢固,從外面極難攻破。但你們想過沒有,若是由內及外的使用力量,那又會發生什麼?”
“由內及外?”
呂迎風皺着眉頭說道:“不可能,我們當中不會有姦細,你若是想離間我們,未免太蠢了些。”
老者伸出根枯槁的手指,指向地面,嗤笑道:“誰說一定要利用你們當中的人了?我可以選擇從地下開始。”
“地下?”
眾弟子聞言不禁向地面瞄了一眼。
“夜聽風不愧是千年來第一高手,元氣透過大地由下而上,藉助地脈施展強大功法,由內及外破陣!”
眾人聽完之後大為震驚,書本和傳說中對這位驚世強者的描述都過分的誇張,頗有誇大其詞的意味。
但面前這人沒必要騙自己等人,既然是他師門代代相傳,想來非虛。
不知經過多少代先賢不斷嘗試,人族才逐漸掌握了元氣在經脈中行走時產生的不同力量。
將元氣從地底傳到別處已經極難,他居然還能讓元氣通過穿梭地脈來施展法門。
這是何等的神功?
呂迎風說道:“這樣的本領確實強大,我等聞所未聞,但你頂崩劫境界,我不相信你也有同樣的手段。”
老者向著東面微微拱手,說道:“老朽不才,沒能揚我門威風,比不得千年第一,但我精修毒法,擅馭各類毒物,自然有別有妙計。”
眾弟子只見腳邊的土壤微微隆起,形成了一個個凸起的小土堆,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要從下面鑽出來。
樓聽雨與林義松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這個跡象,連忙喝道:“散!”
話音剛落,數十隻巴掌大小黑色甲蟲破土而出,張開嘴角,咬向諸位弟子的腳踝。
眾弟子紛紛躍起,躲避撕咬,劍光消失,劍氣收斂,大陣登時破解。
陣法剛起便強迫散去,眾人都是渾身一震,就像是激流勇進的水流突然受阻,體內的元氣有一瞬間的紊亂,打亂了他們的內息。
就在散去陣法的一瞬,他們都受了不輕的內傷。
林義松足尖輕點,準確的踏在向他要來的甲蟲背上,竟藉助這點微薄之力,長身而起。
樓聽雨於使出夜戰八方式,將周圍的蟲子斬成碎片。
病秧子眼中精芒閃過,手中短劍紫光環繞,劍光所指如摧枯拉朽般斬開堅硬的蟲甲。
呂迎風摺扇一合,劍氣向著四周炸裂出去,在周身形成道劍氣屏障。
眾人中有人展開輕身法門,一躍數丈,有人展開劍法殺死黑色甲蟲,更有修硬氣法門者,憑一身血肉硬抗甲蟲的啃咬。
這三十餘人天資聰穎,資質出眾,就算已經受傷,也不會影響他們第一時間施展應對方式。
這就是名門正宗的內山弟子,來自承天大陸各地的俊傑。
但依然有人來不及收回劍勢,而被黑色甲蟲咬傷,比如白大胖子。
他們修為雖然不錯,但反應能力和本身素質卻遠不如樓聽雨等人。
大陣一破,周圍的靈蠍全部衝上前去,將他們緊緊的包圍起來。
那密密麻麻如的靈蠍少說也有上千之巨。
“該死,他究竟是怎麼將這麼多靈蠍藏在青竹峰的?”
眾弟子的心底都升起一個疑問,但他們知道,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
靈蠍和黑甲蟲圍成一個圈,緩緩地靠近。
眾內山弟子站在圓圈正中,仗劍而立。
偶爾有靈蠍發射出來的毒針射向弟子群中。
其餘弟子倒是能仗着寶劍橫在胸前,準確的擋掉那些毒針,但那些被甲蟲咬到的弟子們身形遲鈍,躲避不及,被毒針射中。
靈蠍之毒極難解除,而且見效十分迅速,長虹峰的那位外山長老中毒後不就便當場斃命。
現在有三位弟子同時身中甲蟲和靈蠍之毒,此刻面色發紫,渾身奇癢,就連元氣的運行速度都滯慢了不少,此刻正搖搖欲墜,勉強還能站着。
白大胖子被病秧子和呂迎風一前一後護在中間,沒有被毒針擊中,但也是昏昏沉沉的,無法集中精力。
眾弟子都面露驚恐之色,只有呂迎風,白文,林義松等人還在思考怎樣破局。
“哈哈哈哈,我最喜歡看別人落入毒物群中時艱難求生的表情了,這真的很精彩。你們的表情我很喜歡,為了獎勵你們我就告訴你們一件事情好了。”
老者笑道:“甲蟲的毒會與靈蠍之毒產生反應,在人體內相互抑制,也就是說這些人既被甲蟲咬了,又被靈蠍蟄了的人一時半會兒不會死……”
他的笑聲很開朗,似乎在真誠的笑着。
但所有人都能想象得到,那兜帽之下會是怎樣醜陋的笑容。
老者的嘴角確實翹起了一絲笑意,說著與歡樂的笑聲既然相反的話,顯得更加邪惡。
“……只是,會有些痛不欲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