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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魏銘將那年的事情講了出來他在什麼地方遇到的蓮兒,是怎麼打入玄魔殿內部的,玄魔殿又是怎樣知道長明即將前來攻山,他那晚聽到的內容是什麼,全部講的清清楚楚。

崔魏銘說道:“如果他們啟動祭壇,長明宗必然損失慘重,我沒有辦法把消息傳遞出來,只能帶着她連夜私奔。”

“那你把她帶出天蒼山後,為什麼沒有回長明宗?”

一位弟子提出質疑,說道:“如果你帶她來開後,與我長明的攻山弟子會合豈不是可以將消息,以及避開天蒼山迷蹤陣法的方法告知長明?”

“我們本以為沒有我的指引,長明找不到玄魔殿的具體位置,所以蓮兒才願意和我走,不然她寧死也要護玄魔殿周全。”

崔魏銘搖了搖頭,說道:“所以蓮兒不會讓我來,如果我強行要來她也會回去上祭壇,那結果還是長明死傷慘重。”

另一位弟子說道:“你可以選擇將她打暈封住修為,安頓好她後再來會合,或者乾脆強制將她帶上,反正長明也不會傷害她。”

這確實是個選擇,而且是對長明最有利的選擇。

許多弟子都盯着崔魏銘,等他給出答案。

但也有人低下了頭,認為此舉略有不妥,但玄魔殿乃邪魔外道,留之為禍人間,不可不除,若換做自己應該也會選擇這麼做。

但應該不是肯定,意味着他們也有可能不會這麼做所以他們低下了頭去。

“可問題是我和她的修為相差無幾,甚至她在劍道上還要略高於我,當年如果不是她連夜奔襲導致元氣不足,怎會只殺了幾個山門弟子便輕易死在那位外山長老的劍下。而且就算我能打過她,我也不會那麼做。”

“玄魔殿盜百姓稚童練功,實乃罪大惡極,所以即便如此你也應該回來告訴我們,大不了咱們另想辦法。”

一位外山長老說道:“更何況為了蒼生,長明可以犧牲些弟子甚至長老。”

這話那些低下頭的弟子抬起了頭。

是的,大不了另想辦法,只要能除去玄魔殿,身死尚不足惜。

“或者……大義滅親,殺了她再回來。”

不知是誰,又提出了這個意見。

眾長老面無表情,不是因為心情壓抑,而是陷入了兩難,若換成自己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選。

“呵呵,我肯定有機會殺死她,但我不是那種人。”

“其實這並不是一個選擇題,當時的情況就是我帶她走,玄魔殿沒了獻祭的姑娘,長明沒了玄魔殿的方位,得知長明即將攻山,玄魔殿也定會收斂許多,可以說在當時對我而言是最好的辦法。”

“我帶走她,你們可以不用死,代價就是你們不能除去玄魔殿。”

“我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們死,哪怕你們已經做好了為了大義獻出生命的準備,這就是我的情義。我只是沒想到師傅居然會用我的隨身法器定位我的位置,更沒想到他老人家居然會強行破陣。”

“那場大戰讓師傅陽壽大減,最終無疾而終,歐陽師弟死了,我的一些朋友也死了,那場大戰中很大一部分人的死亡都和我有着間接的關係。因為我沒有選擇所謂的大義滅親。”

崔魏銘認真的說道:“但我做了對我而言最好的決定,只是有太多的沒想到了,因此我在山下行乞五十年,我認為已經足夠贖罪。所以我回來了,還順手幹掉了這次攻山者的老大。”

此次攻山中的山門之戰能贏的這麼輕鬆,崔魏銘功不可沒,也可以說將功補過了。

“當年你怎麼不解釋清楚?”

“師傅性子急,只看結果,眼中揉不得沙子,根本沒給我解釋的機會。”

崔魏銘看着他們,問道:“現在我想回歸長明,你們願意接受我么?”

站在他身邊眾長老瞧得清清楚楚,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背着的手卻在輕輕的顫抖着。

將他逐出師門,是前代掌門人的決定,要想撤回必須經過長明宗全體的同意。

陳楓第一個站出來,說道:“我同意崔師兄歸山。”

玉紅也站了出來,說道:“崔師兄的罪已經贖夠了,而且當年的事情責任也不全在他。”

接着,其餘的長老也都紛紛表示贊同,就連與歐陽少恭關係最好的夏宇也點了點頭。

樓千山上前一步,說道:“如果還有不同意的,可以說出來。”

劉盼盼看着山門石階上的那個人,果然是性情中人,不愧是劍客,說一不二,說已經贖罪那心中便再無愧疚。

懷中的陰陽貓告訴她,這個人的心中已無愧疚之意,只有無盡的期待。

眾多長老和弟子都沒有出聲,便是表示了默許,也可以理解為贊同。

“那麼,長明宗前代弟子崔魏銘,正式歸山,授予長明牌。”

樓千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面木製腰牌,親自為他掛在腰間,拍着他的肩膀說道:“你終於回來了,這五十年苦了你了。”

崔魏銘眼眶濕潤,顫聲道:“我崔魏銘苦苦等待五十年,終於歸山了。”

就在他們師兄弟為此歡慶之時,趙雪兒離開了這裡,向著京城方向飄然而去,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說自己是來找他算賬的,但現在忽然不想找他麻煩了,至於為什麼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看到他淚流滿面,有些心軟了。

劉盼盼拿着她臨走時塞給自己的一隻荷包,也離開了這裡,反正他們父女從未見過面,相認也不急在一時,更何況她還沒想好要以怎樣的態度面對這個不負責的父親。

身為同門,崔魏銘自然是個可以依賴的人。

但作為愛人和父親,他無疑是最渣的那個,已經渣到不能再渣的地步了。

在回長虹峰的路上,某條幽靜的小道路邊,她遇到了風小寒。

只見他面色蒼白,一隻手扶着樹榦,另只手捂着胸口,不斷的喘息着,似乎受了極嚴重的傷。荒劍插入旁邊的岩石中,只余劍柄。

“你怎麼了?”

劉盼盼皺着眉頭問道,攻山者已經離去,進入山內的人已經被趕盡殺絕,又有誰能將他傷成這個樣子?

風小寒向她伸出只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口中喃喃細語,但這個動作似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氣,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劉盼盼沒有着急去扶他,因為她聽清楚了風小寒說的什麼。

“快……快殺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