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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秋是名真正的天才,即便開始時有些慌亂,但道心無暇,很快便從震驚中脫離出來,冷靜應對。

秋天的紅葉最怕霜,

紅葉再美,也終究會變成枯葉。

所以她使出了冬劍,冰封三千里。

落葉被冰凍住,無盡秋風也吹不過千里寒山。

風小寒輕笑一聲,使出了之前墨秋曾用過的“春劍”。

柳枝青芽。

……

……

世界上有一種力量,能夠碾碎一切。

這種力量便是“新生”!

唐國始皇帝曾在京都後山上種了顆種子,征戰四方回後到這裡,發現多了戶人家。

在水泥灰磚鋪就的堅硬地面上,一顆寒梅破土而出,樹根周圍裂紋彌補。

那戶人家告訴他,這是那年從地底忽然鑽出來的,一開始只是個小尖兒,後來長成梅樹,生命力極為頑強。

寒梅傲雪,四季花開。

始皇帝認出那正是自己當年親手種下的,心情大好,決定在那裡建一座莊園,成了現在最著名的景觀。

春天意味着冬季的終結,

春劍也自然是冬劍的剋星。

沒有元氣支持,但境意不同,劍招的精微之處自有真義存在,所以也隱隱克制着對方。

但由秋入春,中間難免會出現空檔。

墨秋的冰封三千里瞄準的恰好是這個空檔,冰冷的劍光迎面刺向風小寒。

情況就和剛才那般一樣,若不收劍,墨秋會首先刺入他的胸前,再穿透他的背心。

然後死去,或受重傷倒地……

但他並不閃躲,而是繼續迎面直刺。

因為在那之前,他的劍會以同樣的方式貫穿對方的身體。

他很擅長拚命。

這一次,沒有詭計。

那樣的情景真的會發生。

風小寒的眼神很平靜,看不到一絲瘋狂,如果仔細看去,或許可以捕捉到他眼底最深處不時閃過的金光。

平靜的做着瘋狂的事,再沒有比這更瘋狂的了……

墨秋沒有看他的眼睛,而是看着對方的劍,專註無比。

劍光的最前端來到風小寒胸前,卻刺在他胸前的狼牙上,劍尖正好頂在那顆淡藍色的石子邊緣。

“叮!”

一聲脆響,墨秋的手臂一震,竟沒有刺進去,而是順着狼牙斜側向右邊劃開。

風小寒的身子微側,任由劍劃破自己的右胸前,此時春劍的劍意已成,劍勢向她籠罩過去。

墨秋的雙目一凝,破碎的黑袍下,潔白的水墨連衣裙上,山巒巍峨,湖水青秀,成一片山水丹青。

丹青圖突兀地散發出流水般的光澤,彷彿活了過來。

荒劍刺在上面,就彷彿將劍送入水中,所有的劍意與劍勢盡數被水潭吞噬。

劍在衣裙上留下一道很淺的痕迹,比紙的厚度還要淺,甚至沒能劃破衣衫,斬落一片裙擺。

畫中的水面上多了道筆直的痕迹,將平靜的湖水打亂,顯得極不和諧。

兩人後退數步,看着對方皆有些心驚。

墨秋看着衣上劍痕,臉色微白,看着他說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長明宗青竹峰關門弟子,你又是什麼人?”

風小寒的上衣被划出一道口子,右胸的劍傷不深,並無大礙。

看起來他似乎要比對方狼狽,但實際上墨秋吃的虧要多一些,畢竟是劍鋒正面擊中了她。

黑袍不是凡物,就連袍下的裙擺也有這樣的防禦功效,難道也是件法器不成?

他褪去上衣,手臂上的金色絲帶迎風招展。

黑袍遮身,行徑詭異,且身懷如此之多的寶物,簡直與那個人如出一撤。

“玄魔殿趙浩天是你什麼人?”風小寒又問道。

墨秋搖頭說道:“不認識,有資格被我認識的人很少,你算一個。”

她直起身子,用劍指着他,說道:“風小寒,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但有元氣的話,今天絕不會陷入這樣的局面。”

“如果有元氣,局面一樣不會改變。”

風小寒的狼牙吊墜兒上有道筆直清晰的白線,那是被綠劍斬出來的,白線的起源處有一小塊藍色的石子。他的本意是依靠狼牙表面的弧度讓綠劍的估計發生偏移,沒想到竟剛好刺在這上面,而且如此堅硬。

他揮動荒劍,劍勢如海,也是對方剛用過的劍法。

何惜柔坐在石碑旁,看着場間的宏大劍勢,目光閃動。

他學東西很快,不論劍法還是十藝,幾乎剛學便能修至極深的地步,剛入宗門不久,在青竹峰比武上,便力挫數名厲害的弟子,所有人都以為他有着極強的劍道修為。

現在看來似乎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縱然一眼便能學會劍招,照着葫蘆畫瓢,不經仔細思考,如何能做到形意俱全?

而且他在那些劍法上的造詣,甚至不輸於墨秋。

為什麼?

世上竟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怪不得他要向自己道歉,原來他還藏着這麼大的秘密!

她的神情很平靜,但心中卻生出少許不滿來:“你有這樣的本事,想扮豬吃虎不展現出來也就罷了,居然連我這個師姐也不告訴。”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因為無助中有了依靠,小女孩的情緒越來越多。

……

……

對風小寒展現出的能力,墨秋並不相信。

見什麼便精通什麼,如果存在這樣的人,她們潛心苦修,增進修為還有什麼意義?

他肯定有學不會的某一式——縱然這種能力再神奇,也必然存在着極限。

墨秋身上的黑袍已經撕碎,水墨衣裙與秀髮隨劍而動,如不食煙火的仙子,在風雪中翩翩起舞,如果忽略那毫不掩飾的濃烈殺意,每一劍都很美,優雅至極。

風小寒赤着上身,單手持劍,胸前的血跡正在凝固,看起來很是猙獰,與墨秋形成鮮明對比,像極了某座寨中年紀最小的山匪。

當墨秋的劍勢剛起時,風小寒的劍意緊隨其後,不論是境意還是精微之處的靈活運用,都相差無幾。

他不再刻意使用與對方相剋的劍招。

於是,兩道相同的劍意,同樣宏大的劍勢,不同顏色卻一樣刺眼的劍光在店門前不斷輾轉,發出清脆的響聲。

雙劍碰撞之處還有火花四濺。

二人使用相同的劍招,一時間都奈何不了誰。

但可以看出來的是,風小寒隱隱處於上風,他畢竟天生神力,就算因內傷不敢全力施展,但也絕非墨秋這般弱女子可以媲美。

雖然,她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弱女子”……

墨秋盡展畢生所學,從聲勢浩大的燃殺強劍,到嬌巧精妙的小劍,諸般劍法信手拈來,竟是一位不輸於何惜柔的劍道天才。

風小寒心道:“什麼時候天才也變得這麼不值錢了。在這樣下去,識海枯竭,可就麻煩了。”

諸宗論道來的都是各大宗派乃至整個大唐王朝最具天賦的弟子,這麼多天才匯聚一處,自然會有種爛大街的感覺。

……

……

“這一仗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必須想個辦法。”

何惜柔撫摸着懷中的須彌珠,裡面的諸般法器,無數丹藥以及法門孤本一一呈現在她的腦海里。

企圖從中找到件可以幫助他們,扭轉當前局面的事物。這樣一座遺迹,總不能連件威力強大的法器都沒有吧。

對於這件事,風小寒早有對策,但這個方法只能用一次,他只是在等一個機會。

姜文背着手,目光緊盯着風小寒的動向,他也在等。

等待對方露出破綻的那一刻,給予致命的一擊。

兩個人在打,

兩個人在看……

四人心中都各有算盤,在謀劃些事情。

這場廝殺的結果很重要,因為人命關天,更何況還是自己的性命?

但噩嘼卻並不在乎這個,在他看來,四人找到逆天殿,觸動了那個神秘的陣法,使命已經完成。

是死是活,都無所謂。

他只關心一件事——那座陣法進行到了哪一步。

還需要多久?

逆天殿的墨晶,以及那裡附近的靈氣是否夠用?

等一切塵埃落定,他會做些什麼?

而且那把與他形影不離的劍去哪了?

噩嘼記得很清楚,那年他留下刻着星陣的白玉石碑,走進遺迹時,是空着手的。

他很喜歡自己腰間懸劍時的樣子,很自戀的以為那很帥,所以從不將它收入空間法器內。

噩嘼的神識無比強大,卻無法覆蓋那裡,可他目力通神,將千里外逆天殿前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裡。

就像不習慣仰着頭,他也很不喜歡這樣眺望遠方,因為眼睛會很酸,有些發澀的感覺。

噩嘼站在開始時的那片薄霧之間,也就是第三重空間的入口。

他的面前是雪域,身後則是草原。

此時的草原除了單調,一成不變的灰色外,又多了許多鮮艷的紅色。

那是從地下長出的花兒,紅色的花瓣在灰草的襯托下,顯得十分妖治。

不光是花瓣,就連葉子與根莖都是紅的。

血一樣的紅……

不知是被靈氣所吸引,還是被詭異的花散發出的濃烈殺氣所驚走,此時的草原看不到任何妖獸,就連那具霸牙獸與巨蛇的屍體都詭異的消失了。

不,應該說還有一隻妖獸。

更準確的說是仙獸。

潔白的獨角仙跨過叢林,來到河道旁,望向上游處,豎起的瞳中滿是驚喜的神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