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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需要這樣的環境來體會這些感悟帶來的變化。

陽光西斜,似乎變得更加明亮,只是寒山依舊,空氣卻越發寒冷。

不知過了多久,隨着屋外一聲歡快的鳥鳴,姜文緩緩地吐出口濁氣,骨肉清明如洗,眼神中閃爍着微光,一身魔功元氣更加純凈。

墨秋進門,笑道:“恭喜文叔。”

那些醫師們相視一眼,重新點燃爐火,繼續熬藥。

姜文看着墨秋,眼中滿是歡喜,說道:“多謝小姐。”

風小寒一劍帶來的傷勢有多重,他很清楚,肋骨,肺葉,腹中臟器都受到了極恐怖的創傷。

他應該當場死亡,但卻沒有,便理所當然的認為墨秋救了他。

“其實,我只是送你來了寒山門而已,真正救您一命的另有其人。”

提起那人,墨秋也忍不住有些激動,魔門復興指日可待。

她看了眼那些醫師,意思很明顯。

醫師們相視一眼,皆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把他放到醫堂,這不是耽誤熬藥么。

待他們出去後,墨秋把他失去意識後的事情緩緩道來。

與此同時,紀曉嵐看完長明密信後,打開屋門看着那兩道秀氣的足印,沉默不語。

……

……

風小寒休息了很久,足有十二個時辰,醒來時身邊放着那隻盒子,還有兩隻腦袋大的泥球。

呂迎風正坐在旁邊,靠着帳篷一角瞌睡。

風小寒重新合眼,用了五息時間靜神,然後重新睜開眼睛。

那座火山口真的太大了,想要看完山壁內的每處角落需要很多時間,而且從底部吹上來的熱浪中帶着火毒,他雖不怕,但堅持了幾天之久,靜神疲憊,識海空虛,多少會受到些影響。

第九天中午,他看完每處角落,沒發現哪怕一絲的寶物光豪,有些失望,正打算離開時,卻發現了一塊凸起的石頭很特別。

火山口經過無數年灼熱的氣息烘烤,內壁的岩石出現一道道波浪形的花紋,就像流動的海面定格在了某一瞬間。

在這些花紋中最不起眼的某個角落裡,他發現了這樣事物。

風小寒打開盒子,裡面放着一塊研,形狀方正,不知什麼材料所制,經過多年灼燒,與石壁融為一色,不仔細去瞧很難發現。

硯尾處有個圖案,同樣方正,祥雲瑞氣中,一仙獸藏身於此,栩栩如生。

他微微用力,咔嚓一聲,如黑玉破碎,硯台表面的焦黑物被他捏出一道口子,淡淡的光豪從裡面散發出來。

呂迎風被驚醒,見風小寒醒來先是一喜,然後目光落在那隻硯上,有些驚訝。

他和張老六都沒有打開盒子偷瞧,這是最基本的尊敬。但並不代表他不好奇裡面的東西。

風小寒問道:“這是什麼?”

呂迎風接過硯,拂去上面的焦物,露出古樸的硯身,那些黑色的碳渣如未洗凈墨漬。

這是件法器,但他不認識。

呂迎風身為呂家大少,從小閱遍天下奇物,很少有他不認識的東西。

他將硯交還給風小寒,說道:“火山口附近發現的?”

風小寒說道:“準確的說,是火山口裡面發現的。”

呂迎風沉默了。

那條線後的溫度即便是用了避火丹也無法承受,火山口的溫度定然更高,更何況是火山裡面?

他……竟然真的進去了?

為求活命,所以冒死而行,所謂向死而生,便是如此。

“你真的……”

呂迎風沉吟了許久,也沒找到準確的詞彙來形容,只好說道:“真的很會作死啊。”

風小寒翻了個白眼,拿起一隻泥球敲碎,露出一隻草葉包裹的事物,肉香四溢。

他扯下一隻肉腿,問道:“這是什麼?”

前一次問的是硯台,這一次則是肉。

“叫花鳥,據說是叫花子發明的吃法,很常見的食物,其實也不常見。因為它名字的緣故,所以很少有人吃。”

呂迎風說道:“但在野外,算是不錯一餐。”

也許是太餓了,叫花鳥更顯香嫩,風小寒很快便吃完了,連骨頭都沒留下。

待恢復了些元氣後,一行人便向山下走去。

呂迎風沒問對方是怎麼進的火山口,又是怎麼出來的,因為他知道定定會是某種瘋狂的法子。

風小寒纏手臂上的金絲帶顏色更黯,那日他吃了所有避火丹,順着山壁爬下去,拿到硯後用醉留神出來。

此事說著簡單,實則兇險萬分。

火山內壁上到處都是焦炭,就像餅乾一樣酥脆,稍有不慎便會墜下山口底,被岩漿吞噬,死的連渣都不剩。

此行雖然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但風小寒並不沮喪,他沒奢望過這件事會如此簡單,總要付出些代價和時間。

……

……

五天後,鐵懷城外。

呂迎風交給他一隻袋子,是曾答應過他的財神袋:“這裡面有些金票,你拿着用,錢財或許俗套了些,但行走世間會容易許多,你那半袋金子應該沒剩多少了吧。”

風小寒把包裹都塞了進去,看着他說道:“多謝。”

其實他在管事堂那裡還得到過一袋金子,但與財神袋裡的金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呂迎風沉默了會,問道:“有什麼打算?”

“北方草原,赤目泉。”

風小寒說道:“郭老頭說過三處極陽之地,餘下那處是皇宮的地下靈脈,但他也不確定那個傳聞是不是真的。”

皇宮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郭明哲數次闖陣想要取回玄黃劍譜,都沒能成功,風小寒想入地下靈脈無異於痴心妄想。

呂迎風微微點頭,說道:“如果真這樣一條靈脈,必定會孕育出極珍貴的寶物,我會通知家族裡幫着打聽。”

風小寒點了點頭。

呂迎風的手落到他的肩膀上,緩緩說道:“北方草原更北的地方便是九萬里寒山,魔門就在那裡,雖有仁炎宗與寒山門鎮守,但……萬事小心。”

冬日緩緩升起,給微涼的季節裡帶來一絲溫暖,兩人長衫潔白的像雪一樣,在陽光下很是刺眼。

“此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兩年後我在長明等你,到時再一起去參加唐朝十會。”

呂迎風笑着說道:“我相信到時的劍道之會上,你定可大放光彩。”

唐朝十會,是每五年一次的大事,是大唐王朝統一大陸後元宗做出的決定,受到整個人類世界的矚目,其重要性甚至在諸宗論道之上。

琴棋書畫劍,詩歌茶酒花。

唐朝十會,比的就是天下年輕人的十藝。

距下次唐朝十會,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呂迎風的這句話,便等於是最美好的祝願。

風小寒笑了笑,說道:“保重,替我想白大胖子和病秧子問好。”

呂迎風也笑了起來,說道:“再會。”

然後上馬離開了這裡。

風小寒目送他遠去,直至消失在遠方的盡頭。

對修行者而言,兩年實在太短,短到甚至不如老人們一次閉關的時間。

但他們是年輕人,兩年真的不長,卻足矣讓他們有所成長,並帶來許多變數。

呂迎風不信風小寒會死,因為對方是他見過最強大,最不可思議的人,如果有人問他今生做過最正確的事情是什麼,他的答案會很明確。

來到長明宗,交了這個朋友。

風小寒也不信自己會死,他還沒憑自己的本事飛行過,還沒有親眼看看更高處的風景,有着大把不能死的理由。

蠻荒域中,很多妖獸在最強的地方被他超越,但他最想超越的除了那條龍外,便是那條巨龜。

他想比那隻老龜活的更久,怎麼會讓自己輕易的死在墨燭之毒上?

鐵懷城的城垛,兩道身影看着風小寒騎馬遠去的方向,不知是天氣轉涼原因,還是鐵無常的聲音太淡,老者覺得有些冷。

半天前,鐵無常回了城,與他料想的一樣,這一路上果真遇到了許多刺客。但都是些蹩腳的貨色,被老者輕易的打發了,簡單的就像碾死了幾隻螞蟻。

鐵無常面無表情的說道:“那些權貴是不是看不起我?”

老者苦笑道:“小的不知,但這件事確實反常。”

他說的不光是來刺殺的人太弱,還有別的事。

鐵無常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原以為此去京都,至少要一個月甚至更久,誰知半個月就回來了,元宗陛下深夜召他入宮,第二天清晨才離開,期間究竟說了些什麼?

鐵無常知道他的言外之意,說道:“元宗陛下的心胸能裝整個天下,還差我一個?此行的目的只是想給我一個警告,同時也是在給那些臣子們看,我是被他掌控的。”

老者心想着誰又掌控的了你?

但表面卻不動聲色,只是有些奇怪的問道:“警告您什麼?”

“他掃而平天下,一舉建立大唐王朝用得時間實在太短,而且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民間還有很多餘孽沒有揪出來,正靜靜潛伏着,等着能有個人站出來推翻他的統治。”

鐵無常平靜的說道:“在很多人看來,這個人選肯定是我,也應該是我。所以他們想殺我。”

老者心道:不是你還能是誰?

“可我沒那個興趣,這天下歸誰管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