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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兒的話很輕,帶着淡淡的北地口音,很可愛,但神情十分認真。

風小寒看了她一眼,說道:“長明祖師告訴我,那樣東西可能在赤目泉,所以我才來找,找不到就接着找。找到後,我還要去找另一件。”

夢兒問道:“另一件在哪?”

風小寒說道:“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夢兒微微挑眉,說道:“那豈不是要走遍整個世界。”

風小寒糾正了她一個錯誤,說道:“是整個天下。”

而且時間只有兩年。

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半月。

夢兒忽然覺得這個少年背負的東西很重。

沒什麼比命還重要,

棗馬似乎也這樣覺得,腳步變得有些沉重,在雪中踏出的足跡更深。

……

……

風小寒說道:“雪變厚了。”

夢兒低頭看了眼雪地,說道:“是么?”

他看向灰色的天際,心想這與灰色草原很像。

不同的是,天空里滴落的不是雨,而是飄落的雪,風小寒的眼力很好,能看到更細微的地方。

冰花六角,晶瑩剔透。

那些雪很標準,近乎一致,只在很精細之處稍有不同。

雪從天降,彷彿在四周拉起白色帷帳,卻不黏在一起,成型鵝毛狀的大雪。

其實雪並不都是六角狀,此外還有許多形態。

世上沒有兩片完全一樣的雪花,同樣也不會有一場儘是六角狀的雪。

這就是異象。

風小寒眯着眼,看向遠處那個年輕人。

他一身白衣,面龐白凈。

黑髮上落滿了雪,白了少年頭,看上去就像一位老人。

他站在風雪中,

與風雪融為一體。

若不是這道憑空出現的蕭瑟之感,風小寒還要離的在近一些才能發現他。

以身融天地,這是崩劫境苦修數十載才能領會的玄通。

但這人明顯沒那麼老。

夢兒微微挑眉,有些驚訝,心道:“阿川哥?”

他不是閉關悟刀去了么,難道此時已經到了那一步?

他名字叫做羅川,是雪原上的一名散修,兩年前剛歸rùlián盟勢力。

風小寒看着對方,問道:“來者何人?”

白衣青年上前一步,平靜說道:“聯盟羅川,請問閣下是?”

“長明風小寒。”

風小寒看着他,說道:“你站在這裡,可是攔路?”

羅川搖頭,說道:“不,我只是來等個人。”

風小寒看了眼夢兒。

羅川說道:“不是她,是位僧人。”

風小寒鬆了口氣,他還以為是強盜,原來不是。

而且接的人也不是夢兒,那就好辦了。

他策馬,正欲從對方身邊走過,卻發現夢兒沒有動,面無表情的看着羅川。

“本來是在等那位僧人,但現在不一樣了。”

羅川看着夢兒,說道:“既然被我碰到,就和我一道回去吧。”

草原上忽有風起,吹散了三人口中發的白霧,也吹亂了風雪帷幕。

風雪異象因他而起,可見對方的境界。

羅川的語氣很平淡,沒有一絲起伏,因為他根本沒把兩人放在眼裡。

夢兒很天才,假以時日必將遠遠超越他。

但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的她根本不是羅川的對手。

至於風小寒,他不信洞幽初境的修行者可以攪亂這場風雪。

這般年紀修行到這個地步,當然也是天才。

天才都不是蠢人,按照中原聰明人慣有的審時度勢的秉性,他應該不會阻攔,甚至直接離開。

風小寒平靜的說道:“你不能帶走她,現在不行。”

中界山是個很有名的地方,要找的人就住在那裡,但夢兒也說過,對方脾氣很古怪可能不會見他,而她和這人有些交集。

所以夢兒是此行的保障,風小寒怎會同意對方帶走她?

羅川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他沉默片刻後,喃喃道:“這樣啊……”

草原中憑空生出一道刀意,

雪花忽然變得更多,白色帷幕卻沒變更厚,風小寒看的很清楚,這是因為那些雪被斬成了兩半。

冰花六角,只剩三角。

風更盛,吹起的雪粒彷彿濃煙,席捲方圓,一道劍意破開風雪,斬碎寒風,指向對方。

雪落在羅川的臉上,帶來的卻不是冷的感覺,而是痛。

就像被被人用劍尖在臉頰上輕輕一點。

羅川怔了怔,旋即笑道:“有意思。”

刀意變得更強,棗馬的腿在寒風中劇烈的顫抖着,彷彿篩糠,身體卻僵在原地,不敢動。

雪還在下,卻落不到風小寒的身上。

風小寒也笑了,說道:“確實挺有意思。”

羅川喜歡看雪,酷愛聽風,所以風雪中的那道刀意引來了更強的風雪。

風小寒從小對抗四季,劍意破風雪,自然更加擅長。但這道風雪他只能破掉一半,就是他自己身周的那部分。

二人一刀一劍,

刀意引風雪,劍氣破帷幕。

他們就像天生的死對頭那樣,從南方來到北地相見,然後因夢兒發生爭執,然後在風雪中對峙。

與某些世俗小說中的劇情如出一轍。

這或許就是緣?

羅川說道:“如果換一個地方,我會請你回去坐坐,興許還會請你喝點酒。”

風小寒說道:“如果在中原,咱們應該飲茶。”

“九重天外瓊霄釀,長明山下菊王茶。”

羅川說道:“有機會一定拜訪,記得請客。”

風小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看來今天沒有時間請你去聯盟飲酒,不然定要一醉。”

羅川看着他,認真的說道:“但夢兒我必須帶走,抱歉了。”

風小寒神情不變,但劍意更加凌厲,身周出現白色的絲絮,那是劍氣劃破空氣的痕迹。

一時間,劍拔弩張。

夢兒一直保持沉默,這時忽然開頭,冷聲說道:“我不會回去的。”

羅川平靜的說道:“盟主很想你。”

夢兒說道:“他和那些老人很疼我,但只讓我在聯盟那些營帳里度日,我是草原的鷹,不是籠中的雀兒。”

羅川說道:“您身份尊貴,不知有多少宵小覬覦,他老人家是擔心您。”

“整個草原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我也並非易與之輩,哪裡來的什麼危險?”

夢兒哼了一聲,說道:“別以為我不知他想做什麼,我不會同意的,你們便死了那條心吧。”

羅川看了風小寒一眼,說道:“可能……還怕您惹事。”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