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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狡猾這個詞,風小寒並沒有太直觀的概念,

因為他很幸運,來到人類世界後認識的都是些好人,至於那些壞人對他做的事情也稱不上有多聰明——趙浩天除外。

而在這些人們看來,他才是那個真正狡猾的人。

不論是狩獵技法,還是與人交手,

都壞到了骨子裡。

現在他覺得夢兒才是真正的狡猾,

她讓陳英雄去西北送一封信,然後去長明報道,並要求在十會之前到長明報道,否則就不要回來。

——既然他自稱夢兒的狗腿子,那當然要為小姑奶奶辦些事情。

陳英雄想着,此時距下次十會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以他的腳力和本事,幾個月的時間都用不上便能回來,想着能為姑奶奶辦事再苦也是快樂,於是欣然答應。

風小寒注意到夢兒提出這個要求時,八大山人中有幾人的眉頭微不可查的跳了跳。

夢兒淡淡的說道:“那麼到了草原你便去吧,這件事情比較急。”

陳英雄點點頭,問她要信。

夢兒說道:“信已經寫好放在你身上,至於內容以及它到底在哪你別問,帶到了西北收信人自然能拿到。”

陳英雄驚訝的在身上摸了摸,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不jìnkàn向風小寒。

風小寒搖搖頭,說道:“我也沒注意到她將什麼放在你身上,估計又是個惡作劇,我看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夢兒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色道:“這不是惡作劇。”

八大山人相視一眼,心想看來這就是惡作劇。

不用他們說,陳英雄也能從他們的臉上看出問題,正要拒絕卻注意到夢兒認真的眼神。

他猶豫片刻,然後嘆了口氣,決定離開寒山便啟程去西北。

風小寒記得龍泉澗的山水奇觀就在西北,長明宗用劍的弟子歷練人間時都會去那裡看看,陳英雄縱然被夢兒騙了,也還可以順路看看風景,倒也不失了書生的雅氣。

到了現在,陳英雄哪裡還不知道夢兒是誰,

草原聖女的事迹就像夏日裡瘋狂生長野草傳遍整個聯盟,陳英雄自然早有耳聞,以前總會有人將那些趣事寫成文字放到他的枕邊,甚至一度成為他看書累時拿來時解悶的讀物。

……

……

按照寒山十萬里的地界來看,赤谷距草原的那道禁制雖遠,但確實算不上真正的深處。

風小寒一行人已經可以沐浴晨光,透過灰濛濛的雲可以看見一團淡黃色的光,就像藏在棉花後的蛋黃——那是太陽的位置。

這天他們遠遠的便看到座嶺,被分開的大山就如羚羊的兩根犄角,灰色的雲還在極力掩蓋天光,卻漸漸有些力不從心,灰色越來越淡,直至露出那道久違的藍。

灰雲與藍天涇渭分明,就像在藍色的桌布上蓋了張灰色的紙,紙的邊緣下就是羊頭嶺,那裡有草原禁制以及駐紮的邊疆戰士。

從公認的地域劃分的標準來說,就像曾經代表着諸國國境線的界碑一樣,以禁製為界,這邊是寒山,那邊便是草原了。

昨日他們還遇到了幾伙入寒山歷練的年輕人……

白衣老人不禁發出陣感慨:“回家了。”

其他人無不動容,

尤其夢兒與陳英雄,回憶寒山中的生死考驗以及魔門修士的強大,現在仍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但他們守住了道心,未來的路將會走的更遠,也更容易。

至於風小寒則沒有什麼太多的感覺,蠻荒域四季變遷都已經看膩了,生死關頭更是經歷了整整十二年,世上很難再有什麼經歷能令他生出那種感覺。

八大山人看着他,不知為何忽然生出一種可怕的感覺。

原以為三個年輕人中感觸最深的應該就是他,這名少年孤身入寒山,不知經歷多少苦難才得到自己的想要的東西,以至於連魔門都點名想要殺他。

可他卻一臉平靜,不是看破生死後超然世外的淡漠,而是就像走路時不慎滑了下——他還在紅塵中,只是那些事情在他看來很尋常而已。

在這種時候可以面不改色的人比比皆是,心靜如水的也不少,長明宗的劉盼盼不就據說是道心圓滿么?

但經歷這麼多,任何人的心底都不會毫無感覺,哪怕再淡漠的人也會產生些情緒。

不改色是一個事情,毫無感覺又是另一件事情。

山人們清楚的知道,

風小寒屬於後者。

如果不是白痴,那他到底經歷過什麼,看過怎樣的風景才會連鬼門關都看的極為尋常,毫無新意?

風小寒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異樣,只是說了句:“走吧。”

眾人走出羊頭嶺,到了那處駐地出示令牌。

這裡的將士們騷動起來,

很快有人認出風小寒,那個幾個月前與聖女和羅川大人一起來過的少年。

他竟然出來了?

然後有人想到,這位白衣少女和藍衣少年又是誰,竟然和山人們在一起。

八大山人又為何會進入寒山?

事關八大山人這種層次的人物,那位百夫長下令禁制談論此事,然後讓人將最大的營帳騰出來給他們休息,並派士兵輪流把守,同時啟動陣法整座營地進入戰備狀態。

還有人快馬加鞭,帶着山人的信前往聯盟城。

眾人在這裡休息了一夜,陳英雄便匆匆出發了,與風小寒和夢兒約定在長明相見。

風小寒與夢兒目送他離去,就像那天羅川和夢兒目送他那樣。

夢兒說道:“他以為我不知道他是誰。”

風小寒疑惑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陳少英……好一個少年英雄,好一個陳英雄。”

夢兒淡淡的說道:“把自己埋在雪裡躲過那名魔頭的感知,這是徐州陳家的胎息法,便是證據。”

得胎息者,能不以口鼻而噓吸,如在孕胎之中。

得此法者隱於世外,閉目而靜神,可如死物一般。

夢兒說道:“沒想到這句隱於世外是指把自己埋起來,不與外界接觸。”

風小寒想了想,說道:“大千世界能人無數,道法無數,也可能是其他的法門。”

夢兒說道:“如果真的是他,山人爺爺們對他的態度就解釋得通了。”

風小寒說道:“但這只是猜測。”

夢兒看着他說道:“所以我讓他去了西北,就是為了證實這一點。”

風小寒問道:“那封信到底藏在了哪?”

夢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選擇沉默。

風小寒說道:“山人們少了一人。”

“去保護他了。”

夢兒說道:“這就是鐵證,別人不會讓聯盟密衛如此對待,哪怕是你或者川哥。”

“既然已經證實了,那我去把他叫回來?”

風小寒看向那即將消失在視野內的藍衫,說道:“現在還不晚。”

夢兒對他搖搖頭,淡淡的說道:“既然是他,那更應該讓他去了。”

風小寒看着她的側臉,覺得她前所未有的認真,眼神那樣的平靜,忽然覺得這真的不是惡作劇。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