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眼帶譏諷,淡淡的掃了謝琅華一眼,緩緩出聲:“怎不接著說下去了?”
謝琅華頭垂的更低了,她脊背僵硬,輕啟唇瓣:“琅華願為郎君當牛做嗎?”
王玄目下無塵,他伸手扣住謝琅華的下巴,緩緩的把她的頭抬起來,逼得她看着他,勾唇一笑:“好,便依你所言!”
王禮在外聽得一清二楚,他一直以為兩個人中不願意的那個人是郎君,哪知竟是謝琅華。
她真真是太不識趣了。
郎君是誰?
多少人想方設法的想要爬上他的榻,哪怕只是做一個妾室,那也是家門榮光。
一旦為郎君誕下長子,便可升為貴妾,一世富貴榮華無虞了。
“謝郎君!”謝琅華咬着唇瓣,輕輕的閉上了眼。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她跪着挪到王玄身旁,輕輕的給他捶着腿,做着一個婢女該做的事。
“郎君,主母派人傳信讓郎君回家一趟!”王禮的聲音在外響起。
“嗯!”王玄隨意應了一聲。
片刻,馬車停在了王家,從前的烏衣巷榮光依舊,巍峨的門第是需要所有人仰望的。
“送她回去!”王玄縱身跳下馬車,扭頭看了王禮一眼。
“是!”王禮調轉方向送謝琅華回去。
謝琅華透過車窗,看了一眼那巍峨的門第。
即便她方才同意了,要想光明正大的從這裡走進去,終究一生怕也不能如願。
所以她從不去奢望那些即便踮起腳尖依舊觸摸不到的東西。
王禮面色難看的厲害,今日郎君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主母怎會不知,郎君回去定然少不了一頓責罰。
他心中有氣,駕的車飛快。
謝琅華一個不察頭撞在了馬車之上,險些沒把她給撞暈。
“母親!”王玄對着陳氏拱手說道。
陳氏看着已經長大的兒子,微微笑道:“阿玄回來了。”
說著她一頓,不等王玄開口,便接著說道:“你可知母親為何叫你回來?”
“孩兒不知!”王玄站在陳氏跟前,面不改色的說道。
陳氏眸色一沉,緩緩說道:“阿玄,母親不管你在外面做些什麼,前提是不涉及家族利益,今日的事母親已經知道了,你實在不該出手,你應該明白,如她那樣的女子,是不配入我們王家的,便是做妾也不夠格,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若有下一次,她也沒有活在這個世上的必要了。”
陳氏說著閉上了眼,擺手說道:“你回去想一想母親的話,反思一下自己的過錯。”
“是,孩兒告退!”王玄拱手一禮,轉身離開。
“姑母,玄哥哥會不會真的被那個妖女給迷惑住了?”王玄一走,陳意從後面的屏風走了出來,她一臉擔憂,眉頭緊鎖的看着陳氏說道。
雙手忍不住撕扯着手中的錦帕。
“阿意!”陳氏笑盈盈的朝她招了招手,陳意施施然的走到她身旁,陳意一把握住陳意的手,輕輕的拍了幾下,緩緩說道:“你得沉住氣,憑她是進不了王家的,你放心好了,阿玄已經弱冠,婚事也該提上日程,等過了仲秋節,我就把你們的親事給定下可好啊?”
“姑母又在打趣我!”陳意瞬間羞紅了臉,從她懂事起便認定了王玄,此生非他不嫁,姑母也早已許諾,唯有她能成為玄哥哥的正妻。
陳意紅着臉,輕輕的給陳意捶着背,垂眸的那瞬間,她眼底略過一絲寒意。
看來她是錯信了謝琅華那個賤人!
“到了!”馬車停在謝家別院,王禮冷冷說道,看都不看謝琅華一眼。
謝琅華皺着眉下了馬車,剛想要給王禮說話,哪知王禮已經絕塵而去。
“大小姐回來了!”謝琅華一進門,守門的僕從便大聲喚了起來。
“琅華……”蕭氏哽咽的聲音瞬間響起。
謝琅華抬頭便見蕭氏,春桃,還有方幻雲匆匆迎了過來。
“母親,春桃,方姑姑!”劫後餘生謝琅華心中也是五味雜陳,看着她們忍不住紅了眼眶。
“回來就好!”蕭氏一把拉住謝琅華的手臂,說著哭了起來。
春桃看着謝琅華也哭了出來。
方幻雲鼻子發酸,她漂泊了半生,跟她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讓她感覺有了家,從此不再是孤苦無依。
幾個人相視一笑,朝屋裡走去。
謝琅華只告訴她們是王玄救了她,其他的事一概沒有說。
倒是方幻雲深深的看了謝琅華一眼。
謝恆推着木椅也來了,幾個人說了一會話,蕭氏和春桃便去給謝琅華張羅飯菜了。
謝恆拉着謝琅華哽咽的說道:“阿姐,以後再也不要嚇我們了。”
“阿姐知道了。”謝琅華重重的點了點頭。
姐弟兩個人說了許久的話。
謝恆便出去了。
屋裡只剩下謝琅華與方幻雲,謝琅華皺着眉頭說道:“方姑姑,在焚燒台的時候,我覺得腹部有一股熱氣亂竄,可是長生訣的緣故?”
方幻雲伸手落在謝琅華手腕處,謝琅華接着又道:“為何我現在感覺不到那股熱氣了?”
方幻雲微微沉思,緩緩說道:“這本長生訣也是我偶然得之,因着我修鍊了別的功法,不能修鍊長生訣了,我想應該是憤怒激發了大小姐體內的潛能,才展現出來超常的能力。”
謝琅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蕭成和蕭陌已經入獄了。
呂氏哭的肝腸寸斷,頓時如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求人。
謝琅華吃過午飯,便準備上榻歇息一會。
哪知她剛轉身,還沒有上了榻。
“阿郎,對不起我來晚了!”便被匆忙而來的崔慍一把拉入懷中。
崔慍一襲暗紅色的衣袍依舊妖孽的厲害,他深深的看着謝琅華,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你放開我!”謝琅華看着他皺着眉頭說道。
崔慍一瞬不瞬的看着謝琅華。
他的眼中滿是她的身影,一改往日不正經的摸樣,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到叫謝琅華很不習慣。
“還好你沒事,可把我嚇死了!”崔慍根本不顧謝琅華的反對,緊緊的抱着她。
抱得謝琅華都快喘不上起了。
崔慍脊背透着一絲僵硬,他是真的被她給嚇到了。
“咳咳咳……你放開……”我……
謝琅華用力的捶打着崔慍的背,憋得臉都紅了,她眼中滿是怒火,真真快吐血了。
崔慍怎肯鬆開她,好不容易抱一抱她,他才不捨得放開她呢!
“你。”……
崔慍就這麼抱着謝琅華,一絲也不肯鬆開。
直到謝琅華身子有些發軟。
崔慍才垂眸看着她,皺着眉頭說道:“阿郎你怎麼了?臉這麼紅可是害羞了?”
謝琅華大口大口呼吸着,一拳打在崔慍胸口,低聲吼道:“你還問我怎麼了?我看你是想把我給勒死!”
“我哪裡捨得!”崔慍萬分委屈的看着謝琅華,肉麻的話順手拈來:“我愛你都來不及呢!怎會害你!”
謝琅華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指着崔慍說道:“你立刻給我離開,我要上榻歇息了。”
“一個人多無聊啊!不若我留下來陪你吧!我們還可以討論討論別的事。”崔慍厚顏無恥的說道,視線在謝琅華身上來回掃蕩,一副不懷好意的摸樣。
謝琅華怒極了,她一腳踹在崔慍腿上,把崔慍給推了出去,順帶把門給上住。
“阿郎,你真的不用我陪你嗎?”崔慍的聲音在外響起。
謝琅華用被子矇著頭,一點也不想聽到崔慍的聲音。
“你若是不用我就走了!”崔慍扯着嗓子說道。
回應他的只有真真秋風。
“我真的走了!”他往裡張望了一眼,摸着脖子轉身離開。
“汪汪汪……”謝琅華躺在榻上還沒有睡着,外面便響起一陣犬吠。
她心煩意亂的從榻上坐了起來。
呂氏在婢女的陪同下,進了院子,扯開嗓子喊道:“妹妹,妹妹……”
她一改往日的精緻,整個人都帶着一股狼狽。
蕭氏在春桃的陪伴下從屋裡走了出來,她冷冷的看着呂氏說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妹妹,往日皆是我的不是,也是阿陌對不住琅華,我求求你救救你哥哥和阿陌吧!”呂氏說著放聲痛哭了起來。
蕭氏素來是個心軟的人,蕭成是她唯一的哥哥,縱然待她再不好,可也是血脈相連,她怎能不關心:“哥哥他怎麼了?”
呂氏瞬間有些躲閃:“他和阿陌都入獄了!”
蕭氏微微一怔,謝琅華並沒有把蕭陌陷害她的事告訴她,所以她並不知曉。
“求求你救救他們吧!我給你跪下了。”呂氏說著跪了下來。
蕭氏往後退了一步,皺着眉頭說道:“你這是做什麼?我如今什麼狀況你又不是不知,你去找別人吧!”
呂氏怎肯離開,她是萬念俱灰了才會放下尊嚴,厚着臉皮來這裡求她們。
“好妹妹,你就救救你哥哥和阿陌吧!我求你了!”呂氏撲到蕭氏跟前,絲絲的拽着她的衣裙,哭的是淚眼模糊。
蕭氏皺着眉頭說道:“我就有心也無力啊!”
呂氏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她眼中一亮,張口說道:“琅華不是認識王家七郎,只要王家七郎出面,你哥哥和阿陌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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