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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意聽着影衛的稟報,放肆笑了起來:“他還是去了,為了那個賤人,明知不可為他還是去了。”

陳意笑着笑着落下淚來。

她多麼希望他沒有去。

那麼他便是還是她的玄哥哥,無論前路有多艱難,她都要走到他身旁的,為他生兒育女,與他相伴白首。

可是他去了。

他義無反顧的去了!

從此她與他情斷義絕。

“誰啊?”給本太子滾出去!”司馬奕滿臉不耐煩,看都不看一眼,隨口呵斥道。

王玄面似寒潭,他一腳踢在司馬奕身上,彷彿他不是未來的天子,就只是一堆腐肉而已。

“放肆!”司馬奕已然急不可耐,他額頭滲着汗,雙眸血紅怒不可遏的抬頭朝王玄看去。

搖曳的燭火下,王玄一襲玄色衣袍,面上一點溫度都沒有,雙眸漆黑一絲波瀾都沒有卻透着森森寒意。

司馬奕只看了他一眼,只覺得如墜冰窟,連牙關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只覺得喉嚨一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玄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那一眼冷漠至極。

他目光落在謝琅華身上,眸色一凝,解開身上的披風,裹在謝琅華身上,將她打橫抱起轉身就走。

“把她放下。”司馬奕一把扯住王玄的衣袍。

王玄緩緩扭頭朝他看去。

他一句話都沒有,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司馬奕猛地打了個一激靈,顫顫的鬆開了手。

寂寂深夜,重重宮闈,王玄緊緊的抱着謝琅華,匆匆出了王宮。

此刻已然宵禁。

王玄抱着謝琅華上了馬車,謝琅華意識全無,整個人狼狽不堪,她長發凌亂,臉上滿是青紫的巴掌印,嘴角掛着乾枯的血跡。

不在人前,王玄眉頭緊鎖,拿了隨身的方帕沾了用來泡茶的溫水,輕輕的替謝琅華擦去嘴角的血跡。

若是細看的話便會發現他的手輕輕的抖着。

“王禮再快一點!”他平靜無波的說道,落在謝琅華身上的眸子格外的陰沉。

如她這般性子,若真是被司馬奕得逞了,她不會立刻就死,她會撐到親眼看着司馬奕死的那刻,然後毫不猶豫的赴死。

她看似性子淡漠,實則最是剛烈,又是個認死理的,一旦自己認定的事便難以轉圜。

“是,郎君。”王禮目視前方將車駕的幾乎飛了起來。

因着事態緊急王玄走了最近的一處宮門,王禮已然派人去通知方幻雲了。

一行人馬不停蹄的去了王玄與京中的宅院。

南宮先生已經在等着他們了。

馬車一停。

王玄抱着謝琅華匆匆下了馬車。

他步伐少見的凌亂,抱着謝琅華疾步朝他寢室走去。

“郎君!”南宮翎已然在他寢室候着了。

王玄動作輕柔的把謝琅華放在塌上,抬頭看着南宮翎說道:“有勞了南宮先生。”

他退居一旁,王禮拿着棉布給他凈了凈手,他目不轉睛的看着謝琅華,雙眸格外的陰鬱。

南宮翎將手放在謝琅華手腕處。

偌大的寢室中只剩下幾道淺淺的呼吸聲。

“南宮先生她怎樣?”南宮翎一離手,王玄便開口問道。

南宮翎看着王玄拱手說道:“郎君須得做一個決斷了,下毒的那人心思極其歹毒,從未給她全身而退的機會,或命或清白只能從中選一樣。”

王禮看着王玄眼中一亮,郎君總是不願跨出那一步,如今已經別無選擇,大概這就是天意。

“只能如此?”王玄凝神看着南宮翎說道。

“然也!”南宮翎拱手說道。

“南宮先生莫不是因我隱疾故而如此說來?”王玄一字一句的問道。

“在我眼中從來只有病患,而無高低貴賤之分。”南宮翎從容說道。

王玄起身對着南宮翎拱手一禮:“是王玄錯了,還望南宮先生恕罪!”

南宮翎看着王玄淡淡一笑:“郎君只是關心則亂罷了!”

王玄眸色一沉,沉聲說道:“去把華玥請來。”

他是華佗後人或有法子也說不定。

“讓我去吧!”恰在那時方幻雲疾步走了進來。

王玄看了她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

“再去把崔慍請來。”王玄稍稍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

“郎君這是何意?”王禮滿面不解的看着王玄說道。

王玄沒有開口,他只是淡淡的掃了王禮一眼。

王禮一臉不願,大步轉身離開。

“郎君,當機立斷才好,若這毒性順着血液進了肺腑,日後只怕要留有隱疾。”南宮翎語重心長的說道。

“此事我不能替她決斷,須得她自己拿主意才好。”王玄深深的看了南宮翎一眼。

“請郎君出去稍後片刻。”南宮翎拱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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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緩步轉身離開,退居外室。

南宮翎親自為謝琅華施針。

時間緩緩流逝。

崔慍傷還未好,走路都不利索,他一襲烏黑的衣袍疾步而來,臉上滿是擔憂,他飛快的四下一掃,目不轉睛的看着王玄問道:“阿琅呢?阿琅她怎樣了?”

王玄沒有開口,他抬頭朝內室看了一眼。

崔慍提步就要進去。

“南宮先生正在為她施針。”王玄面無表情的看着崔慍,緩緩吐出幾個字來。

崔慍頓時駐足不前,他扭頭深深的看着王玄,他一直覺得他從不比王玄差,可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

他不如王玄良多。

王禮已經把大致的情況與他說了。

若是換做他,他非但不會通知王玄,還想都不會想便會替她解毒。

甚至還會覺得這是天賜良機,不可錯失。

他終究不如王玄坦蕩。

“郎君,可以進來了。”南宮翎的聲音響起。

王玄與崔慍大步進了內室。

謝琅華已經醒來了,她面色蒼白,雙頰泛着不正常的紅暈,她身子不住的顫抖着,臉上滿是說不出的痛苦。

見王玄與崔慍進來,她緩緩的抬頭朝他們看去。

“阿琅!”崔慍幾步走到她榻前,凝神看着她,他眉頭緊鎖,伸手想要撫摸一下她的臉。

謝琅華蜷縮在塌上,避開了崔慍的手,她大口大口喘息着,聲音恁的沙啞:“不要碰我。”

南宮翎衝著王玄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屋裡只剩下謝琅華,王玄還有崔慍三人。

“阿琅,讓我為你解毒吧!我會聘你為正妻,此生獨你一人,黃泉碧落永不相負。”崔慍一字一句的說道,他目不轉睛的看着謝琅華,從未如此刻這般緊張的不能自己。

謝琅華沒有開口。

王玄站在崔慍身後,燭火將他的身影拉的長長的,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凝神看着謝琅華。

他不願趁人之危。

也不願勉強她分毫。

更不會替她做任何決定。

他把崔慍叫來,便是給她一個選擇,他不要她有一絲的遺憾。

有一團火在謝琅華心頭燃燒,他們進來之前南宮翎已經把什麼都告訴她了。

命與清白只能二選一。

她緩緩的抬起頭朝王玄看去。

第一次,她丟掉那些刻意的小心翼翼與假意的討好,認認真真的看着他。

崔慍神色一暗,以為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慢慢起身,一步一步朝後退去。

不管她的選擇是什麼?

只要她做出了選擇,便是她選了王玄,他也會毫無怨言的退出。

王玄沒有動,沒有開口,就那樣沉默不語的看着謝琅華。

謝琅華轉瞬將視線落在崔慍身上,她虛弱的一笑,淡淡的看着他們兩人,費力的吐出幾個字來:“你們都出去吧!”若她真為了自己活命,隨意選了他們其中一人為她解毒。

那她成了什麼?又將他們置於何地?

對他們三個人來說都是一種羞辱。

她又什麼資格在他們兩人中間選來選去呢?

“阿琅。”崔慍難以置信的看着謝琅華,他十分艱難的說出一句話來:“我只要你活着,便是你選了他也無妨的。”

王玄平靜無波的看着謝琅華,無人看到在他寬大的衣袖下雙手緊握成拳,細細的顫抖着。

謝琅華就快要只撐不住了,她最後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緩緩的閉上了眼:“你們都出去吧!”

“琅妹妹。”就在那時方幻雲帶着華玥走了進來。

謝琅華驟然睜開眼朝華玥看去,她雙目一紅,衝著華玥虛弱一笑。

“閑雜人等都出去吧!”華玥四下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

王玄看了謝琅華一眼,提步走了出去。

至始至終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若讓他開口,他又能說些什麼呢?

如崔慍說的那般話,他是斷然說不出來的。

他能給她什麼承諾呢?

做他的正妻嗎?

不能。

他這個人永遠都做不得崔慍那般瀟洒。

唯有隱在心底的那些拳拳心意尚可自己做主。

“阿琅。”崔慍戀戀不捨的看了謝琅華一眼,轉身離開。

屋裡只剩下謝琅華與華玥。

“你這個丫頭總是這麼不濟事,如今已是我華玥的妹妹了,傳出去了真是給我丟人。”華玥淡淡的掃了謝琅華一眼,抬手落在她的手腕。

謝琅華眉頭緊鎖,細弱蚊蠅的說道:“是琅華給兄長丟臉了。”

片刻,華玥抬起手來,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謝琅華緩緩說道:“王玄與崔慍你自己做一個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