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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人證物證懼在。

司馬宏緩緩的閉上了眼,他隨即下了一道廢后的詔書,昭告天下李晟乃王后所殺,然後又下了一道罪己詔。

“陛下聖明!”贏得文武百官一片稱讚。

真相大白於天下,自然還了謝琅華一個清白。

“你說什麼?”鄭婉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一下跌坐在地上,她一臉猙獰的看着前來宣旨的寺人,難以置信的說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陛下怎會突然下旨廢后!”

她十六歲便嫁給司馬宏,那時候他還不是燕國的陛下,她陪着他一路走來,這一路是怎樣的艱辛,唯有她自己知道,他怎能廢了她?

“你處心積慮殺害李晟,陷害謝琅華的事已被揭了出來,且人證物證懼在,陛下已經下旨昭告天下,廢黜你的王后的封號,終身幽禁於冷宮。”前來宣旨的寺人看着鄭婉冷冷說道。

“不,這不是真的……”鄭婉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自認做的天衣無縫,怎會人證物證懼在!

兩個婢女走了上來,把她拖到了冷宮。

“我要見太子,我要見太子……”鄭婉嘶聲裂肺喊叫着,可除了四面牆,就只剩下冷冷的風。

殘破的屋子外,荒草叢生一片凄涼,甚至連一個看守的侍衛都沒有。

司馬奕還在禁足,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一下子癱軟在座椅上。

王宮之中不僅有母憑子貴,還有子憑母貴一說。

他之所以能穩坐太子之位多年,不過是因為他是王后與陛下所出的嫡子。

可如今他的母親成了一個罪婦,陛下已經對他十分不滿了,他的太子之位還能坐多久呢?

司馬奕滿心惶恐不安。

謝瑤華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十分震驚。

她記得上一世王后並沒有廢,即便太子謀反被誅,王后都沒有被廢黜。

司馬奕一個人坐在書房,他發了好大的脾氣,沒有一個人敢靠近書房,唯獨謝瑤華她推開書房的門緩步走了進去。

司馬奕滿身頹廢坐在座椅上一言不發。

“如今王后被廢幽禁於冷宮,太子殿下應該早做打算才是。”謝瑤華緩步朝司馬奕走了過去,她抬手輕輕的為司馬奕揉着太陽穴。

她眼底掠過一道寒芒,縱然王后被廢黜,可她不能輸。

其實王后被廢也沒什麼要緊的,如今司馬奕還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殿下,只要他還是太子殿下一切就還來得及。

司馬奕驟然抬起頭朝謝瑤華看去。

“你是說……”他滿目震驚的看着謝瑤華。

謝瑤華淡淡一笑:“太子殿下早晚都是燕國的一國之君,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麼區別呢!”

她說出的話恁的膽大包天。

司馬奕雙眼一眯,他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那樣做風險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欲成大事必得當機立斷,陛下能廢黜了王后,也一樣能廢黜了太子,若是等到哪一日可就什麼都來不及了。”謝瑤華一字一句的說道。

司馬奕瞬間瞪大了眼,他目不轉睛的看着謝瑤華說道:“你不怕嗎?萬一……”

“有什麼好怕的,若是好好謀劃焉知沒有勝算。”謝瑤華看着司馬奕勾唇一笑。

“容我好好想一想。”司馬奕眼瞼半垂。

謝瑤華不在開口,她輕輕的撫摸着小腹,嘴角滿是冷笑。

她知道司馬奕一定會同意的,得到過才更怕失去。

謝長安從宮中回來,他並沒有回謝家,而是去了謝琅華置辦的院子。

謝琅華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蕭氏,謝恆,還有謝長安,春桃,方幻雲都守在她榻前。

“琅華,你可算醒了。”蕭氏眼眶一紅,看着謝琅華喃喃說道。

謝恆也紅了眼眶。

謝長安看着謝琅華笑着說道:“琅華,陛下已經下旨昭告天下李晟乃是王后所害,還下了廢后的旨意,如今鄭婉已被幽禁於冷宮,害你的人總算罪有應得。”

謝琅華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眼光一冷,害她的人已經罪有應得,可害死崔慍的人呢?

他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這讓她如何安心!

“多虧了余燁和睿王殿下的幫忙,事情才能如此順利。”謝長安接着又道。

“我知道了。”謝琅華輕聲說道,她抬頭看着蕭氏,謝恆,還有謝長安他們說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說著她緩緩的閉上了眼。

“好。”蕭氏臉上滿是遮掩不住的擔憂,她起身看着謝琅華說道:“我去給你做些吃的過來。”

謝琅華輕輕的點了點頭。

所有人轉身離開。

屋裡只剩下謝琅華一個人。

夜色如墨,屋裡燃着幾盞燈,燭火搖曳。

謝琅華慢慢的睜開了眼,她掙扎着從榻上坐了起來,沉聲喚道:“方姑姑!”

方幻雲就在門口守着,聽着謝琅華的聲音,她推門走了進來。

“大小姐有何吩咐!”方幻雲看着謝琅華說道。

謝琅華一臉虛弱的坐在榻上,她看着方幻雲聲音沙啞的說道:“方姑姑,你去查一下他們將阿慍安置在哪裡?”

方幻雲點頭說道:“是!”

謝琅華眼眶一紅,她緩緩垂下眸子,喃喃說道:“那裡一定很冷,我想把阿慍接回來。”

“我這去。”方幻雲深深的看了謝琅華一眼,提步就走。

“派去北漠的人回來了嗎?”謝琅華眼光一凝,她臉上閃過一抹猙獰的恨意,看着方幻雲的背影問道。

方幻雲腳下一頓,她扭頭看着謝琅華說道:“大小姐若不提,我倒是忘了,就在昨日北漠傳來一個好消息。”

謝琅華微微一怔。

方幻雲壓低聲音說道:“赫連佑已經成事了,如今他已是北漠之主,我們派去的人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謝琅華臉上沒有絲毫意外,她點頭說道:“這就好。”

方幻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大小姐好生歇息,我這就去安排。”

謝琅華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一個人一言不發的躺在榻上。

不過片刻,春桃端着一碗粥走了進來。

不用春桃開口,謝琅華逼着自己一勺一勺的把粥吃完。

崔慍大仇未報,她如今還不能死。

待她吃完粥,春桃便離開了。

不過片刻,崔大和崔二走了進來,兩人看着謝琅華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作何?”謝琅華緩緩從坐起,她滿目不解的看着他們。

崔大拱手說道:“郎君去時交代我,讓我們以後留在大小姐身邊,可我們這一生都是為郎君而生,如今他去了,我們實在不願留在這個傷心之地,大小姐日日看着我們也難免觸景傷情,請大小姐允准我們離開。”

崔大和崔二皆紅了眼眶。

謝琅華看着他們兩人心酸不已,她輕聲說道:“你們去吧!日後若有需要可隨時來找我。”

“多謝大小姐!”崔大和崔二異口同聲的說道。

在謝琅華的注視下,兩個人緩緩起身離開。

開門的時候,一陣冷風灌了進來,謝琅華一個人坐在榻上,她雙手抱着膝,將頭深埋於雙膝之間忍不住落下眼淚。

屋裡滿是她刻意壓抑的哭聲。

縱然她不願接受這個事實,可這世上再也沒有阿慍了。

再也不會有人軟軟的喚着她阿琅,把她捧在手心,將她的性命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也不知哭了多久,謝琅華雙目紅腫,她緩緩的下了榻,一步一步朝妝台走了過去。

崔慍送給她的琴瑟靜靜躺在妝台上。

謝琅華坐在妝台前,她伸手拿起琴瑟,一臉木然的插在自己頭上,望着銅鏡中的自己泣不成聲!

從此他再也看不見她帶着琴瑟的模樣了!

寂寂深夜,她就那樣一直枯坐在妝台前,一遍又一遍撫摸着琴瑟,琴瑟上面似乎還殘留着崔慍的味道。

謝琅華將臉貼在琴瑟上,她喃喃說道:“阿慍,你可知我想你了!”

說著她淚如雨下,消瘦的肩膀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吱呀!”一聲,門突然開了。

謝琅華慌忙擦了擦臉上的淚,她不想讓母親與阿恆看見她這幅模樣,讓他們為她擔憂。

她抬頭朝門口看去。

怎料,進來的竟是王玄。

謝琅華微微一怔。

王玄一襲玄色衣袍,他懷中抱着一個陶罐,在謝琅華的注視下,他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觸及他懷中的那個陶罐,謝琅華猛然站了起來。

“阿慍!”她口中念着崔慍的名字,踉踉蹌蹌的朝王玄走了過去。

王玄伸手把裝有崔慍骨灰的那個陶罐遞給謝琅華。

謝琅華雙手顫抖的接過,她緊緊的抱着那個陶罐,眼淚一行一行的落下。

王玄一動不動的看着她,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回過神來,謝琅華淚眼模糊的看着王玄說道:“多謝郎君!”

王玄緩緩的朝謝琅華伸出手來。

他想替她擦去臉上的淚,不知為何還沒有觸及謝琅華,他的手一僵,緩緩放了下去。

謝琅華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個陶罐上,她全然沒有注意到王玄的這個動作。

王玄目不轉睛的看着謝琅華,很是突兀的說道:“你可是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謝琅華猛然抬頭朝王玄看了過去,她看着王玄一句話都沒有說。

王玄看着她雙眼微眯,他就知道只要那個人出現在她面前,一定瞞不過她的。

“你安心養病,其他的交給我就好。”王玄深深的看了謝琅華一眼,也不等她開口轉身就走!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