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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灌了進來。

赫連佑一襲烏黑的衣袍,他凝神看着謝琅華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謝琅華看着赫連佑,她微微一怔,剩下的話都還未說出口。

赫連佑長臂一揮霸道的將她擁入懷中。

方幻雲站在門口,她無聲無息的看了一眼,伸手把門關上了。

大小姐於情愛之事總是後知後覺,她何曾想過赫連佑對她的感情。

謝琅華眉頭微蹙,她伸手推開了赫連佑。

赫連佑目不轉睛的看着她,他聲音帶着顫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你是否還活着。”

他費勁千辛萬苦剛剛繼位,北漠的局勢還有些不穩,他還未來得及親口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便傳來她的死訊。

那一刻他只覺得天旋地轉,他放下朝堂,也不管局勢如何,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從北漠趕了過來,一路上他騎死了八匹馬,幾個日夜不曾合過一下眼。

方幻雲把她死而復生的消息傳給他的時候,驚喜之餘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這個消息。

直到方才看着她鮮活的站在他面前,他那顆懸着的心才驟然落地。

“多虧方姑姑讓我修鍊了長生訣,我才能夠死而復生。”謝琅華緩緩說道。

赫連佑滿身風塵,他身上還落着雪,燭火之下,他眼下一片青黑,臉上滿是胡茬,看着格外狼狽。

謝琅華轉身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赫連佑接過茶,他一飲而盡。

謝琅華與他坐在圓桌旁,她眼中含着擔憂,看着赫連佑說道:“你剛剛繼位,朝中局勢必然不穩,莫要讓自己多年的辛苦付之東流,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無妨,我再多坐片刻!”赫連佑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謝琅華看着他淡淡一笑:“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赫連佑微微一頓,他說:“崔慍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謝琅華的神色驟然黯淡下去。

赫連佑眼底閃過一抹疼惜,他輕聲說道:“莫要辜負他的好意,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嗯。”謝琅華緩緩的垂下眸子。

赫連佑接着又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勢必要為崔慍報仇的,可報仇之事也不在朝夕,凡事都要徐徐圖之。”

“我知道。”謝琅華輕聲說道。

“多謝你派人來北漠相助,還有寫信給我說的那些事,讓我注意的那些人,幫我明辨哪些是可用之人,哪些是心懷異心之人,若無你,我斷然不能這麼快便為母妃報了仇,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赫連佑鄭重其事的說道,他目不轉睛的看着謝琅華,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感激。

他一直都知道她並非常人,他多年流落在外,根本不熟悉北漠的一切,想要報仇,想要奪回王位談何容易,好在有她相助。

“我也只是盡了綿薄之力而已,若非你將方姑姑留給我,我怕是早已命歸黃泉,你與我之見互不相欠。”謝琅華抬手又為赫連佑倒了一杯茶。

聽着互不相欠四個字,赫連佑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顫,他垂眸將那杯茶一飲而盡,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異樣。

謝琅華端起自己的茶也飲了一口。

兩個人沉默下去。

外面風雪交加。

屋裡燃着炭火,溫暖如春。

片刻,赫連佑抬頭看着謝琅華說道:“如今我已是北漠之主了,若你需要相助儘管開口,我定義不容辭。”

“好。”謝琅華看着他淡淡一笑。

在她的注視下,赫連佑緩緩站了起來,他凝神看着謝琅華說道:“我也該走了。”

親眼看到她安然無恙他也就放心了,北漠初定,赫連修沒了蹤影,他不能多留,他也該走了。

“北漠初定,凡事莫要掉以輕心,有些人該殺就殺,莫要婦人之仁。”謝琅華看着赫連佑說道。

上一世她雖只是個閨閣女子,可蕭陌喜歡談論諸國之事,為了迎合與他,她四處派人打探別國的消息,可笑的是她從未有機會與蕭陌交談過這些,終究這些事還是派上了用場。

赫連佑嘴角上揚,他深深的看了謝琅華一眼說道:“我知道。”

說著他一頓接着又道:“你保重身體,若有需要就派人給我傳信。”

“好,一路小心。”謝琅華點頭說道。

縱然心中有萬般不舍,赫連佑最後看了謝琅華一眼,他什麼都沒有說,大步轉身離開。

謝琅華本想送一送他的。

他已經走到了門口,怎料,他腳下一頓並沒有轉過身來,只是背對着謝琅華說道:“外面風雪交加,天寒地凍,你莫要出來好生歇息吧!”

他怕他轉身在看她一眼便會捨不得離開。

可形勢容不得他多留。

“你一路小心。”謝琅華看着赫連佑的背影說道。

赫連佑輕輕的點了點頭,他伸手推開了門。

方幻雲站在門口,她衝著赫連佑微微點頭。

赫連佑看了她一眼,大步消失在漫天風雪之中。

謝琅華站在屋裡,燭火搖曳將她的身影拉的長長的,她臉上晦暗不明,叫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大小姐!”方幻雲提步進了房間,她伸手把門合上,凝神看着謝琅華。

謝琅華知道她有話要說,也知道她想說些什麼。

赫連佑終究是她的舊主,與她有救命之恩。

“方姑姑,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什麼都知道。”不等方幻雲開口,謝琅華便看着她說道。

赫連佑對她的感情她都知道,她故意裝作不知,不過是因為給不了他任何回應,想讓他知難而退罷了。

這世上情債難還,她再也不想欠任何人了。

方幻雲看了謝琅華一眼,她輕聲說道:“時候不早了,大小姐好生歇息吧!”

謝琅華輕輕的點了點頭。

屋裡只剩下謝琅華一個人,她低低的垂着頭,輕輕的撫摸着琴瑟。

她一臉蒼涼,楠楠喚着崔慍的名字:“阿慍……”

下了一整夜的雪。

白色的雪落了厚厚的一層,院子中的紅梅都開了。

過了明天司馬宏便要葬入皇陵。

今日燕京突然爆出一個消息來,說崔寅嫡妻賀念熙當年之所以難產血崩,女兒剛出手便撒手人寰,是因為妾室莫瑾娘在她的飲食中下了毒,當年賀氏上門興師問罪,崔家老太太為了平息賀家的怒火,便命人把莫瑾娘還有她生下的庶子一併處置了,可崔寅捨不得,他用移花接木之術把莫瑾娘還有那個庶子給救了下來。

這些年他一直都把莫瑾娘和這個庶子藏在外面,他故意寵着崔慍讓他落了一個紈絝子弟的名聲,不過是為了給他那個庶子鋪路罷了,連帶着私生子那件事都是崔寅故意設計陷害崔慍,因為唯有把崔慍逐出家門才能給他那個私生子騰出地方來。

連崔慍之死都是崔寅一手所為。

這件事一出崔家一時激起千層浪來,如崔佑這種出身如何能繼承崔家家主的位置?崔氏宗族裡本就有很多人不服他,立刻有很多人站了出來質問崔寅這件事是否屬實,若是屬實崔佑斷不配繼承崔家家主之位。

崔家數位長老都圍在崔寅的書房不肯離去。

“阿寅,當年賀氏產女之際血崩而亡是真,你前幾日迎回的那個牌位是莫瑾娘也不假,至於崔慍的死有待考究,可以崔佑的出身斷然不配繼任為崔家下一任家主。”崔氏宗族中輩分最高的崔行看着崔寅沉聲說道。

他聲音一落,屋裡其他長老立刻出聲附和道:“是啊!唯有名正言順方可繼任為我崔氏一族家主之位,若是勉強為之也定不能服眾,我崔家百年基業絕不能毀在你手中。”

數位長老說出的話很重。

“諸位叔伯,外面不過是些流言蜚語斷然當不得真的,瑾娘她不曾害過賀氏,我也不曾害過阿慍,是有心之人故意放出這些留言重傷我與阿佑的,還請諸位叔伯明鑒,阿佑剛剛回到崔家,我又要把崔家之位傳於他,我知道有很多人不服,這些流言蜚語定是他們故意散播出來的,我一定要把這些人給揪出來,還我與阿佑一個清白。”崔寅面色有些難看,他拱手一禮對着數位長老說道。

崔寅說的言之鑿鑿,其他長老也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當下他們也不好再開口。

“嬌嬌,家主正與幾位長老在商談要事,嬌嬌若有什麼事,稍後再來尋家主也不遲。”就在那時門口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音。

崔錦不顧侍衛的阻攔,她推門闖了進來。

崔寅面色一沉,他抬頭朝崔錦看了過去,面上帶着寵溺輕聲細語的說道:“阿錦,父親正在忙,有什麼事一會再說。”

說著他淡淡的掃了一眼崔錦身旁的兩個婢女。

“嬌嬌我們就先回去吧!”兩個婢女上前拉着崔錦就要帶她離開。

崔錦一改往日大家閨秀的風範,她一把甩開那兩個婢女,冷眼看着崔寅大聲說道:“你口口聲聲說要還你與阿佑一個清白,可誰又能還母親與哥哥一個公道,若非莫瑾娘對母親下毒,祖母為何要下令仗殺他們,你又為何要把他們藏起來,且一藏十數年,當年這件事我外租家也是知道的,如今賀家也不是沒人了,不若我把外租家的人請過來,讓他們當中說說是非曲直可好啊?”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