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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還在下。

謝琅華眼睜睜的看着王禮把王玄帶走了。

王禮走的時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滿是怨恨。

謝琅華失神的跪在地上,她低低的垂着頭,目不轉睛的看着王玄落在雪地上的左臂,只覺得喉嚨發澀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大小姐。”方幻雲緩步走到她身旁,她一臉擔憂的看着謝琅華。

崔慍為大小姐而死,已讓大小姐愧疚不已,令得她現在無盡的自責中看不清楚自己的真心。

敘事旁觀者清,至始至終方幻雲都看的分明。

大小姐對崔家六郎的感情,更多的是感激與愧疚。

謝琅華一動不動的跪在雪地上,她看都沒看方幻雲一眼。

“哎!”余燁看着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別的女子的人生都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為何獨獨她走的這般艱難。

王玄為她自斷一臂,這份恩情讓她如何償還?

賀予安已經無礙了,他緩步走到謝琅華跟前凝神看着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嘶啦……”謝琅華抬手從自己的衣裙扯了一塊紅色的布,她跪着小心翼翼的將王玄的左臂收了起來。

方幻雲又喚了她一聲:“大小姐。”

王玄的左臂早已只剩下森森白骨,謝琅華緊緊抱着王玄的左臂,她慢慢的站了起來,看着方幻雲說道:“方姑姑,去王玄城外別院。”

“是,大小姐。”方幻雲點頭說道。

院子里滿是殘破的屍體,陰冷的風中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崔家的影衛已經在清理五毒教教徒的屍體了。

謝琅華再不敢所有人一眼,她滿目無以言說的蒼涼提步就走。

“謝姑娘。”賀予安幾步走到謝琅華跟前。

謝琅華緩緩抬頭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賀予安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塊碧綠的玉佩,遞到謝琅華跟前看着她說道:“請謝姑娘收下這塊玉佩,這塊玉佩可號令天下漕運,日後總有用得着的時候。”

謝琅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塊玉佩,她對着賀予安搖頭說道:“賀家郎君的好意我心領了,玉佩就不必了。”

賀予安也不多言,他抬手不容置疑的將玉佩遞給方幻雲說道:“日後總有用得着的時候。”

方幻雲只得收下賀予安遞來的玉佩。

賀予安看着謝琅華拱手說道:“告辭!”

說著他大步轉身離開。

謝琅華看了一眼賀予安的背影,將目光落在崔佑的屍身上,她冷冷說道:“方姑姑,把他給我丟出去喂狗。”

“是。”方幻雲淡淡的掃了一眼崔佑的屍體。

謝琅華還沒有提步,崔寅便來到她面前。

謝琅華淡淡的看着他,她臉上沒有一點波瀾。

崔寅凝神看着謝琅華說道:“謝姑娘究竟如何才敢交出阿慍的骨灰來?”

謝琅華冷眼看着他說道:“你若是想迎回阿慍的骨灰也不難,我要你將自己如何陷害阿慍的罪行昭告天下,讓天下都知道你是如何自己親生骨肉的,並且要你親自帶領崔家所有長老將阿慍風風光光的迎回崔家。”

崔寅目不轉睛的看着謝琅華,他微微一怔,沒想到謝琅華竟開出這樣的條件來。

不等他開口,謝琅華滿目譏諷的看着他說道:“崔家家主可做得到?”

說著她再不看崔寅一眼提步就走。

余燁跟在謝琅華身旁也出了崔家。

“余燁兄長,他……”謝琅華站在馬車旁,她眼睛紅紅的看着余燁話還未說完。

余燁便開口說道:“王家七郎當機立斷自斷一臂,及時遏制住了毒性,毒性並未擴散開來,想來他應該性命無虞,只是要受一番罪罷了。”

謝琅華心如刀絞,一向目下無塵,高高在上的王家七郎,如今竟成了殘廢,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她深覺得老太太說的對,她就是一個喪門星,阿慍因她命喪黃泉,王玄因她只剩獨臂。

“行了,你快上車吧!”不等謝琅華開口,余燁便衝著她說道。

謝琅華抬眸對着余燁微微頷首,她抬腿上了馬車。

在她之後方幻雲也上了馬車。

馬車裡只有謝琅華與方幻雲兩個人。

謝琅華將王玄的左臂輕輕的房子馬車上,她抬眸看着方幻雲說道:“方姑姑,你以後還是遠着我一些的好,免得你也被我所累。”

方幻雲滿目心疼的看着謝琅華,她這一生無兒無女,早已把大小姐當做自己的女兒看待,她輕聲說道:“大小姐不要多想,這一切都是大小姐的錯。”

謝琅華緩緩垂下眸子:“可這一切終究是因我而起。”

“大小姐切莫太過自責才好。”別的方幻雲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謝琅華沉默下去。

等她剛到王玄別院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別院門口停着數輛馬車,顯然陳氏與王晏得知消息後匆匆趕了過來。

“大小姐。”謝琅華縱身跳下馬車,方幻雲緊跟在她身後,她看着門口的數輛馬車,滿目擔憂的看着謝琅華說道:“若不我們緩緩在進吧!”

謝琅華明白方幻雲的意思,可有些事早晚都是要面對的,無論如何都逃不了。

“不了。”謝琅華抬眸看了方幻雲一眼說道。

方幻雲不在開口。

門口的侍衛只看了謝琅華一眼,連話都沒有說便放她進去了。

“阿玄,我的阿玄,這可如何是好……”謝琅華才靠近王玄的寢室,陳氏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便傳入她耳中。

她面色一白,腳下一頓不由得停了下來。

漫天風雪都不及她心中的蒼涼叫人如墜冰窟。

王晏面色難看的厲害,他一言不發的站在王玄榻前,阿玄日後可是要繼承王家家主之位的,如今驟然斷了一臂,縱觀古今王家從無有過這樣的家主。

身為王家家主勢必萬人矚目,註定要站在高處受萬人敬仰的,這可如何好?

王晏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就在那個時候一個侍衛大步走了進來,拱手對着王晏與陳氏說道:“啟稟家主與主母,謝氏琅華來了,如今就在門外站着。”

“你說什麼?”那個侍衛聲音一落,撲在王玄身上大聲痛哭着的陳氏驟然抬起頭來。

那個侍衛只得重複道:“回稟主母謝氏琅華來了。”

陳氏面色一變,她滿目森寒一臉猙獰,也顧不得王家主母的風範了,她大聲吼道:“讓她進來。”

王晏一臉肅殺之意,他抬眸將視線落在門口。

在他們的注視下謝琅華與方幻雲緩步走了進來。

“都是你這個喪門星害了我的阿玄,我要殺了你。”一見謝琅華,陳氏瘋了一樣朝她撲了過去。

謝琅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她目光落在躺在榻上的王玄身上,只剩下足以將她溺斃愧疚與無措。

方幻雲剛準備出手阻攔陳氏。

陳氏身旁驟然出現兩個影衛,謝琅華衝著方幻雲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出手。

本就是她對不住王玄,王玄如今變成這副模樣,陳氏與王晏心中有氣也實屬情理之中。

“我要殺了你。”陳氏瘋了一樣,她用力的捶打着謝琅華。

謝琅華不躲不閃,任由陳氏拿她出氣。

王晏冷眼看着也不開口。

“說你究竟要把我的阿玄害的那種地步才肯罷休?莫不是要與崔慍一樣屍骨無存,你才肯放過阿玄?”陳氏厲聲質問着謝琅華。

謝琅華眉頭緊鎖,她緊緊咬着唇瓣,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在地。

方幻雲一臉不忍心,她大步上前擋在謝琅華身前。

陳氏的巴掌與拳頭皆落在方幻雲身上。

“方姑姑你讓開,這些本就該我受着。”謝琅華看着方幻雲說道。

方幻雲一臉固執,她寸步不離的擋在謝琅華身前。

陳氏還在瘋狂的捶打着,還是王晏開口說道:“夠了。”

她才停手。

她抬頭朝王晏看去,眼中一片血紅的說道:“她把阿玄弄成現在這副模樣,難不成就這樣放過她?”

不等王晏開口,謝琅華便緩緩說道:“郎君終究是因為我才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無論你們想要如何處置我,我都毫無怨言。”

因為這是她欠王玄的。

她欠了崔慍一條命,可欠王玄的亦是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你這條賤命怎麼比得過我的阿玄?”陳氏衝著謝琅華沉聲吼道,阿玄一次一次因她受傷,這一次竟然因為她不得不自斷一臂,她無論如何也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王玄還在昏睡。

王晏冷眼看着謝琅華說道:“謝姑娘說的話可當真?”

在他的注視下謝琅華輕輕的點了點頭。

王晏眸光一凝,他*的看着謝琅華說道:“既然如此謝姑娘便在我面前自戕吧!”

他聲音一落,謝琅華還未開口。

“大小姐不可啊!”方幻雲便出聲說道。

王晏淡淡的掃了謝琅華一眼。

陳氏則是惡狠狠的看着謝琅華。

隨着王晏聲音落在,一個侍衛緩步走了進來,他雙手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之上放着bǐshǒu,毒藥,顯然王晏已經給出謝琅華選擇。

至於如何選擇就看她了。

謝琅華凝神看着托盤上的bǐshǒu與毒藥,她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

“大小姐不可啊!你想想夫人,你想想世子,他們還在眼巴巴的盼着你回家呢!”方幻雲上前便要去阻止謝琅華,兩個影衛驟然現身,一左一右將方幻雲攔了下來。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