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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不敢回答,只是垂手站在一旁,看着蕭懷瑾。

好半晌這才見着蕭懷瑾的臉色平靜下來,鬆了口氣輕聲道:“世子,眼下咱們是不是該馬上回京,若不然只怕京中是要出事。”

聞言蕭懷瑾卻是眼中閃過猶豫之色,腦海中浮現出華蓁的影子,竟是有些不舍。

都說她因為自己瞧不見了,可是他卻未曾見過她一眼。

若是這個時候離開...

七月雖說跟着蕭懷瑾的時間並不長,是在北風走了之後,這才跟在蕭懷瑾身邊。

卻很是了解蕭懷瑾的心思,看着他沉默不語,便是清楚,蕭懷瑾只怕放不下華蓁。

忍不住微微蹙眉:“世子爺眼下並非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該以大局為重,您是燕北王府世子,王爺唯一的兒子,現在王爺重病卧床不起,整個朝廷都握在郡主的手中,世子爺該馬上回京才是。”

一句話叫蕭懷瑾的心中卻是微微的疼了起來,眼中的神色都有些恍惚,看着七月聲音低沉。

“當初我就是以大局為重,為了燕北王府的利益,利用她,最後害的她傷心欲絕,更是幾次遇險現如今更是雙目失明什麼都瞧不見了...”說著頓了頓,眼中的神色竟是顯得有些悲涼:“現如今我不想再以大局為重了,若是可以,我情願不做這燕北王府的世子,不做這蕭家的兒子。”

七月聞言頓時心中大驚,看着蕭懷瑾很有些擔心:“世子,可您畢竟是燕北王府的世子,眼下京中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等您回去。她已經是南詔的護國公主,並且與秦淮定下親事,再有兩個月便要嫁做人婦。世子就算留在南詔也沒有任何意義,無論是寧家,還是秦淮,都不會讓世子見到她的,世子何必浪費時間。”

話剛說完,就看到蕭懷瑾的眼中透着一絲冷意。

七月頓時心頭一跳倒抽了一口涼氣,趕緊住了嘴。

他深知蕭懷瑾的脾氣,他可以容忍身邊的人開口,但是卻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

剛剛自己的話意圖着實有些太過明顯了。

看着七月,蕭懷瑾的聲音很輕卻是叫人不寒而慄:“我知道你是母妃的人,但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七月當即跪下,卻是不敢再言,生怕惹得蕭懷瑾動怒。

蕭懷瑾見此聲音透着幾分冷意:“你出去吧,至於母妃那邊,她要做什麼是她的事情,我自有我的打算。”

七月聞言恭敬的應聲,這才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聽着門合上的聲音,蕭懷瑾看着窗外,心底卻是越發的平靜。

磨砂着手上的指環,眼中的神色似是化作一汪水一般,眼角眉梢都是疼惜。

“既然已經到了,我怎能這般離去。若是生命之中沒有你,就算有了天下又如何,那種孤獨的日子不過是折磨和煎熬罷了。”說著輕輕的一個吻,落在指環上,很是小心翼翼。

等到晚上整個王都都沉浸在夜色之中,四方館之中,兩個身影從角門出來,直奔寧府的院牆。

寧府的人已經歇下,除了院子里的守衛,旁的人都睡了。

蕭懷瑾一身黑衣站在院牆處,藉助七月躍上寧府的院牆。

隨後輕悄悄的落在院子里,沒有驚動寧府的守衛。

七月跟着進來,隨後按照事先探查好的地形,跟着蕭懷瑾直接去了華蓁的院子。

因着白日的事情,周姨和江芙放心不下,照顧到很晚這才歇下。

眼下剛睡着,聽着外面有動靜,當即披了衣裳出來。

手中的劍直接搭在蕭懷瑾的脖子上,再進一分就能取了他的姓名:“誰!”

看着周姨,蕭懷瑾輕聲道:“是我。”

周姨身子頓了頓,一旁的江芙卻是聽了出來:“蕭世子。”

隨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娘親,很有些疑惑。

就聽着周姨道:“這麼晚蕭世子私闖寧府若是叫人知道,只怕是會沒了性命,世子畢竟是大燕的世子,在南詔還是注意自己的身份才是。眼下我家公主已經歇下,世子請回。”

說著收了手中的劍,看着蕭懷瑾。

夜色中瞧不清對方的神色,只能聽到他的聲音,似是帶着幾分祈求。

“我聽聞蓁兒的眼疾複發,如今什麼都瞧不見了,所以想來看看她,並無別的意思。”蕭懷瑾說著,目光卻是看着緊閉的房門。

他知道華蓁就在屋子裡,也聽到了屋子裡的動靜。

只覺得心似是被針扎一般,有些疼。

但說不上來是什麼,許是因為自己傷害華蓁的自責。

周姨聞言動了動,轉過臉去,看着房門。

隨後聲音越發的堅定,一副拒人於千里的口氣,擋在蕭懷瑾的面前:“我家公主是生是死與蕭世子沒有半點關係,公主不需要蕭世子的探視,也請蕭世子莫要再出現在公主的面前,這裡並非是蕭世子可以來的地方,還請蕭世子離開。”

說著態度很是堅決。

夜色之中,院子里靜悄悄的再無半點旁的聲音。

江芙知道華蓁已經醒了,聽着屋子裡再沒有旁的聲音,知道華蓁的意思。

便站在周姨身邊,拔出自己的佩劍橫在胸前:“還請蕭世子離開,若不然江芙就不客氣了。”

蕭懷瑾自不想在這周姨和江芙動手,看了房門好一會。

眼中的神色暗了下來,隨後嘴角帶着一絲苦笑:“既是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勞煩你們好生照顧蓁兒,也請替我帶一句話給她。當初在大燕是我的錯,我不該瞞着她不該利用她,不該利用寧家和天策軍。但有一點我從未欺騙她,便就是從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喜歡上她,從未變過。”

說完恭敬的拱拱手,這才帶着七月離開。

周姨和江芙站在院子里,確定蕭懷瑾已經走遠,這才對視一眼。

嘆了口氣,轉身推門進去。

點上燈,就瞧着華蓁抱着自己的膝蓋靠坐在床腳。

一旁隔着的燭台被她不小心打翻在地上。

江芙將燈放在旁邊的茶几上,彎腰收拾地上的東西。

周姨則是走到華蓁的身邊,看着她雙眼通紅的,沒有任何焦距,盯着眼前的被子。

心疼的嘆了一聲,替她拉了拉被子,隨後說道:“他來了。”

聞言華蓁沒有動,只是輕聲道了句:“我聽到了。”

周姨見此不知道該如何說,看着華蓁的雙眸,看着她明明睜着眼,除了眼睛比旁人的瞧着紅了些,沒有什麼兩樣的。

卻是明白她眼下什麼都瞧不見,能看到的只有無邊的黑暗。

江芙拿來藥水,替華蓁清洗了一下眼睛,扶着她歇下轉身去收拾東西。

周姨則是把被子蓋好,又用濕潤的帕子擦了擦華蓁的雙目,這才問了句:“眼睛疼的可好些了?”

聞言華蓁點點頭:“用了葯便不那麼疼了。”

江芙聽着這話,卻是忍不住轉過頭,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們知道華蓁的眼疾有多嚴重,疼的時候好似針扎在眼中一般,能疼的叫人恨不能死了。

就算是用藥水清洗過,也不過是緩解乾澀的疼痛罷了。

卻是沒什麼太大的用處。

華蓁越說說的這般輕鬆,便越是叫人心疼。

周姨瞧着江芙眉頭皺的越深,再看華蓁,想起當初仁孝皇后越發難受的緊。

一邊替她敷着眼睛,一邊輕聲的道:“眼睛的疼可以緩解,心疼卻是沒有任何法子的。公主明明心中還是在意的,明明放不下,為何還要這般折磨自己呢。”

一句話叫華蓁徹底僵在床上。

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

這一句話似是刀子一般,直接戳在她的心中。

疼的她不能呼吸。

鼻子微酸,眼中卻是沒有任何淚水,眼睛越發乾澀的嚴重,那因為乾澀帶來的疼痛便越發強烈。

江芙沒想到周姨竟是說這些,當即上前眼中多了幾分責備:“娘,你當著公主的面在說什麼。”

周姨卻是沒有理會江芙,只是用濕帕子敷在華蓁的雙目之上。

“逃避是沒有辦法的,縱使你能避而不見,縱使你能躲到天邊,可是你逃不過自己的心。若公主當真放下他,當真可以平靜以待,我便什麼都不會說。可是明明公主放不下忘不了,丟不掉,明明聽到他的名字,聽到他的聲音,都會牽動自己的情緒,都會跟着心疼,為何還要這麼折磨自己。”

她像是一個過來人一般,循循勸導,華蓁卻是痛苦的蜷縮起來。

彷彿是個無助的孩子。

一旁的江芙瞧着更是心疼:“娘你莫要再說了。”

聞言周姨直接看着江芙,眼中的神色多了幾分警告。

江芙不敢再言。

周姨這才握住華蓁的手,聲音格外的清瞧着華蓁:“其實當初有些事情,公主並不清楚,那時候蕭世子的確利用了公主,但他卻從未想過要傷害公主。宮變之後我與公主分開,和張媽媽留在了京城,後來打聽到了一些消息。燕北王帶兵入京的事情,蕭世子根本不知曉。連着暗算秦淮和東郡王府的事情,也都與蕭世子無關,蕭世子當初只是知道宮變起。帶兵進京要把控局面,卻是不放心公主,第一個便是派人去尋公主,只是沒想到公主被蕭二公子給裹挾到了宮中。”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