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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兒來啦,快快進來!”

聞聽賈珠攜妻兒拜見,大老爺很是高興。

賈珠帶着妻兒見過禮,落座後跟大老爺閑聊家常,時不時說一點京中趣聞,氣氛和諧相當愉快。

李紈有些詫異於丈夫此時的狀態,好象之前在府里,從來都沒見過賈珠跟人談笑風生神采熠熠的?

聽聞二老爺甚為古板,每次與丈夫說話,不是訓斥就是告戒,幾乎難有平常說話的機會。

老太太又偏心至極,幾乎將手裡掌握的,還有她能夠影響的資源,全都投入小叔寶玉身上,使得二房嫡長子一脈幾乎隱形。

這本來沒什麼,反正資源最後都落到二房手裡,給誰不是給?

可是當賈蘭逐漸長大,丈夫賈珠的心思就有些變了,顯然他想替兒子賈蘭爭取一二,卻是沒有絲毫辦法。

不僅老太太把小叔寶玉當眼珠子看待,就連二老爺和二太太也是如此,丈夫賈珠又是正經讀書人,哪能爭資源爭得明目張胆?

所以,丈夫在府里一向沉靜,很少有露出真心笑容之時。

卻沒想到,在大老爺這樣丈夫卻能放開心懷談笑風聲,叫李紈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賈蘭好奇打量東院正堂的布置,屋子裡富麗堂皇的擺設差點沒將他的一雙小眼晃花。

父親賈珠和母親李紈,都是文人做派,家裡的擺設雅緻是雅緻了,可惜就是太雅了,沒有一定的文化功底,或者文化氛圍熏陶根本看不出究竟。

特別是在榮國府這等地方,下人們都是‘一顆富貴心兩隻體面眼’,看人只看表面光不光鮮,至於什麼文化底蘊跟他們無緣。

也是因此,賈珠雖然身為二房嫡長子,可他在府里的風評卻是一般般,要不是王夫人的手段厲害,怕是各種難聽的風言風語就要大肆傳播了。

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賈蘭還沒有多少分辨好壞的能力,自然也受到了某些影響,看到東院正堂的金碧輝煌,自然而然起了好感。

等到大老爺招來迎春和賈淙,有了同齡做伴,賈蘭感覺更加舒服。

叫他吃驚的是,只比他大了一歲的賈淙,竟然已經開始學習四書的內容了,而他還在學習蒙學知識。

“堂哥,你這麼學得這麼快啊?”

賈蘭小小年紀,就受父母影響知曉讀書的重要性,更知曉以後的前程都在讀書之上,所以從小都很認真學習知識。

只是榮府整體氛圍太過浮躁,根本就不是學習的好地方,加上李紈的學識一般,還有族學的水平每況日下,他的學習進度還是很快的,可比起賈淙來卻是差遠了。

“嘿,我這還是慢的,姐姐都已經讀完了四書五經,正學着其它雜學呢!”

賈淙一臉驕傲,得意道:“我也不會慢多少的,一定不會讓姐姐專美於前!”

“堂哥,能告訴我,你和迎春姐姐是怎麼學習的么?”

賈蘭小眼中全是崇拜,好奇道:“怎麼學得這麼快,我感覺蒙學的內容都有些吃力啊!”

“還不就是後面學的么?”

擺了擺小手,賈淙有些摸不着頭腦,盯着賈蘭看了幾眼好笑道;“我在蘇省的時候,許多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傢伙,讀書都不比我差,聽說他們是什麼書香門第,一個個傲得很!”

賈蘭對這些自然也不明白,只是好奇聽賈淙在那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

一揚小拳頭,發出劈啪的骨節脆響,賈淙嘿嘿笑道:“那幾個小子還看不起人,在文上壓不住小爺還想以多欺少,結果被我打得哭爹喊娘好不狼狽!”

“堂哥你好厲害啊!”

賈蘭兩眼直冒小星星,忍不住驚問道:“難道堂哥還練了武不成?”

“這是自然!”

賈淙昂起小腦袋,傲氣道:“父親可是出了名的大高手,我這個做兒子的也不能太差了吧,三歲以後我就開始練武了!”

“聽說練武很辛苦的,而且也不得文人喜歡?”

皺起小眉頭,賈蘭有些苦惱道:“我每天都要花費時間學習,沒功夫練武,也吃不了那樣的苦!”

“嘿嘿,誰說練武苦了?”

擺了擺小手,賈淙不以為意道;“那是沒練到家的人胡言亂語,只要真的入了門,練武不僅不是苦差事,還相當的有意思!”

“怎麼有意思啦?”

“能夠情緒感受到力量變強,還有身體變得輕鬆自在,難道還沒有意思么?”

說著,像是為了叫新認識的朋友見識練武的好處,賈淙帶着賈蘭來到院子里,從角落找了快墊花壇的青磚,一捏小拳頭狠狠砸上去。

賈蘭啊的一聲驚呼,睜大小眼睛一臉不可思議,見到那塊堅實的青磚,一下子被打出了裂紋。

下意識用小手摸了摸帶着冷意的青磚,感受到青磚的堅實,滿臉小崇拜喜道:“堂哥你好厲害啊,這是什麼手段能不能教我?”

“嘿嘿,一般一般吶!”

賈淙先是得意一笑,轉眼卻又苦笑道:“只是我的功夫還沒練到家,沒法子教你變強啊,你去求迎春姐姐教你吧,她才厲害呢!”

“迎春姐姐厲害?”

搖了搖小腦袋,賈蘭不信道;“難道也能將青磚一拳打裂?”

“當然不必如此啦!”

見新認識的朋友竟然質疑姐姐的武力,賈淙不高興道;“要是姐姐出手,一拳下去能將青磚打成碎塊!”

賈蘭一雙小眼瞪得溜圓,驚呼道:“這麼厲害?”

“就是這麼厲害!”

賈淙鄭重點頭,笑嘻嘻道:“就連父親身邊的尋常護衛,都不是姐姐的對手呢,走我帶你去看好東西!”

說著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賈淙小手一揮滿臉興奮,帶着賈蘭跑去花園旁邊的小練武場玩起來了。

兩個小少年的舉動,還有剛才的談話,都傳入不遠處看着的李紈和迎春的耳中。

迎春倒還沒什麼,只是露出好笑神色,弟弟賈淙又在新認識的朋友跟前亮本事了,真是個愛獻的小子。

可李紈卻是完全不同,隨手撿起兩個小子扔在地上,布滿裂紋的堅實青磚,回頭看向迎春好奇道;“迎春妹妹,剛剛淙弟的話,都是真的么?”

“是真的!”

見堂嫂李紈的神色,已經十歲的迎春自然知曉怎麼回事,笑道:“嫂子別聽淙弟吹牛,江南文風鼎盛,書香門第和書院中可沒少出現天資出眾的神童,一個個小小年紀就文名彰顯十分不凡!”

說到這裡,她輕笑出聲解說道:“父親雖然請了江南有名的先生教導我跟淙弟,可我們還得花心思在其它事情上,比起那些專攻儒家經典的神童可要差不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見李紈點頭表示認可,她這才繼續笑道;“淙弟跟他們比文自然是比不過的,每次聚在一起每少打架,那幫神童的身子骨確實一般,每次都被淙弟打得哇哇大哭,到後面自然不敢繼續在文才之上壓淙弟一頭了!”

李紈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對賈淙的霸道性子也有了清晰認識,要是在府里跟寶玉爭鬥起來,怕不是要翻天啊。

只是,她所受教育不允許越矩,自然憋在心中沒有出口,轉移話題笑問:“難道妹妹真的有一身不俗無意么?”

說著揚了揚手中青磚,仔細打量膚白貌美體態豐腴的迎春,怎麼都看不出這位妹妹是個練武有成的樣子。

“這是父親的要求,我可是從四歲開始就練武了!”

迎春點了點頭也沒否認,接過李紈手裡開裂的堅實青磚,輕輕一掌拍下,本就開裂的青磚頓時化作一堆碎塊掉落在地。

如此驚人一幕看在李紈眼中,驚得她張大嘴巴半晌說不出話。

“妹妹果然好本事!”

李紈一臉獃滯,下意識道;“只是咱們女兒家,練得一身好武藝沒什麼用處吧,還會引人非議的!”

這是封建時代女子的主流思想,顯然李紈深受影響。

“誰說沒什麼用處?”

迎春反駁道:“在蘇省的時候,父親帶我去看過一些突然敗落的家族,看到那些女子的慘狀觸目驚心,一旦失去了家族庇護她們甚至就連生存都困難,更別提還有那些庇佑用心之輩的覬覦!”

說到這兒搖了搖頭,似乎想將腦中不好的影象驅除,昂聲道;“可要是她們身有自保之力,就算日子過得艱難一些,起碼還能生存下去,不至於連自己帶親身骨肉都保不住!”

見李紈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她笑了笑不以為意,像嫂子這樣的在蘇省她見得多了,可父親說得好,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世道艱險還是得自己有本事才成,不然一旦靠山倒了下場可是相當不妙。

不說李紈被迎春大凡的觀念整得心神大亂,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是好,正屋裡的賈珠也有一種觀念崩毀的感覺,他被大老爺提出的想法給整得好不狼狽,大有三觀盡毀難以置信的感觸。

“大伯,真要如此么,怕是老太太不會答應的!”

賈珠小心翼翼提醒道:“就是我父親,估計也不會答應啊!”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