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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大伯真的是這麼說的?”

二房大書房,政二老爺一臉不可思議震驚道。

“大伯就是這麼說的!”

賈珠硬着頭皮回答:“大伯說,與其浪費他手裡的資源還討不了好,還不如乾脆不談親請只論交易!”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政二老爺氣得差點吐血,起身來回度步連聲道:“瞧他說的什麼話,不談親請只論利益,要是傳出去他還有什麼臉矗立朝堂?”

賈珠默然不語,他也覺得大伯此舉有欠妥當,可人家是長輩,還是成就非凡的長輩做出的決定,他又能如何?

發泄了一通心中的怒火後,政二老爺冷靜下來突然問道:“你大伯還說了什麼,全都說出來?”

賈珠很有些猶豫,可見老爺滿臉不悅,只得硬着頭皮道;“大伯還說,他不想再來一次通州運河疏通工程,還得替老爺您善後!”

“混蛋!”

政二老爺的臉膛瞬間漲得通紅,氣得差點吐血暈死過去,老大依舊還是這麼混不吝,這樣的事情能跟子侄說么,他不要臉的啊?

“老爺熄怒!”

賈珠嚇了一跳,急忙道:“大伯說您要是不答應也成,以後也別指望他的照顧,說是憑什麼要他一味付出?”

“哼,你大伯有能力,自然就得多出力了!”

聽了賈珠的話,政二老爺強行壓抑心頭怒氣,不爽道:“現在倒好,竟然要老爺我出銀子賣資源買好處,他掉錢眼了么?”

賈珠默然不語,長輩之間的矛盾他不想參與,也沒資格參合。

沒錯,大老爺為了避免麻煩,出了一個驚人主意。

那就是政二老爺想得到他的資源幫助,甚至在工部的某些工程主導權時,拿銀子來換,不談親請只論利益。

這一手絕對夠狠,大老爺這是擺明車馬不願白白出手幫政二老爺。

以他表現出來的混不吝,既然讓賈珠把話帶到政二老爺那,顯然這事就沒了迴旋餘地,就算賈母想要鬧騰也不成。

真要把大老爺惹火了,以後乾脆就住在別院不回來了,無論是賈母和政二老爺都得傻眼,府里大大小小的存在都會對他們生出不滿。

開玩笑,此時大老爺才是榮國府的頂樑柱,真因政二老爺的仕途這點子小事,把大老爺逼得不願回府,那榮國府上上下下的損失可就大了。

不說或明或暗的好處,就是府里下人出去遇到旁府下人,也沒多大底氣拿大老爺吹噓啊。

政二老爺真不敢不當回事,尤其他還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數時更是如此。

因為忌憚,一向喜歡告大老爺黑狀的政二老爺,這時難得精明了一回把事情直接隱下了,沒有鬧到老太太那去,也沒有弄得整個府里上下皆聞的地步。

另一邊,王夫人也氣得要死。

不是大老爺跟政二老爺之間的事情,而是之前大老爺拜見賈母,最後鬧得不歡而散的原由傳入她的耳中,其中涉及到了她的心肝寶玉,自然氣得臉色鐵青難看之極。

這次,她不是針對大老爺,而是針對賈母。

尤其是大老爺調侃的話,‘把寶玉養得這麼天真爛漫真的好么’這句,深深刺痛了王夫人的心。

她恨老太太把持寶玉不放手,把好生生一個孩子養成眼下這等樣子。

寶玉可是出生便口中含玉,是有大造化的存在,應該早早啟蒙,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嬌養在後宅,結果竟然連小小一個庶子賈淙都不如。

王夫人不是神機妙算,沒有調查前自然也是不知賈淙的情況,可榮慶堂中的一番對話,叫她敏銳察覺情況有些不對。

大老爺的話,卻是把她刺激得不行。

此時的二房跟原著情況還有不同,怎麼說長子賈珠還活得好好的,儘管身子骨不是很好,卻也沒有突然就去世的可能。

這讓賈寶玉在二房的地位,並沒有原著中那般‘獨一無二’,還有一個只小了幾歲的嫡長孫賈蘭呢,看樣子也是個有讀書天分的存在。

正因為賈寶玉的地位不如原著,王夫人的心情就越發不爽,要是寶玉沒早早出頭,以後二房想要全力扶持卻是不可能的事情,還有長子賈珠在呢。

就算賈珠不在意,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所以在賈寶玉的教養問題上,王夫人一直心情不是很痛快,這次被大老爺的話刺激到了,自然有些忍將不住爆發出來。

可惜,二房想要覬覦老太太的私房,就不得不被老太太挾制,加上政二老爺又有那麼點愚孝,賈寶玉教養主導權的爭奪戰,王夫人短期內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而李紈的拜見,卻是有火上澆油的態勢。

李紈也是剛從大老爺的東院回返,越想越不是滋味,賈淙年紀只被賈蘭大個一兩歲,結果讀書進度卻被賈蘭快了差不多兩三年。

這還不算,賈淙竟然不是一心一意讀書,而是分出大半時間練武還有跟着大老爺出外交際,這就叫李紈難以接受了。

她覺得吧,賈蘭的教養必須調整,顯然以前的教養方式不是很好。

這不,儘管她不怎麼受王夫人待見,可事關二房長子嫡孫的教養問題,她自然要跟內院掌總的王夫人請示一下。

指不定以後會有用到二房甚至府里資源的時候,要是不提前打好招呼,以李紈對王夫人的了解,少不了生出一番事端,到時候倒霉的還是她自己。

可惜她沒料到時機不對,竟然正好撞在槍口上,給王夫人心頭的火氣添了一把油。

“你說什麼,賈淙那個庶子竟然已經開始學習四五了?”

王夫人滿臉不可思議,瞪大雙眼看向李紈,怎麼看都感覺不舒服。

李紈又不是傻子,哪裡感受不到氣氛不對,只是後悔已經遲了,只得硬着頭皮回答:“正是如此,媳婦剛剛才和大爺從東院回來,親耳聽到迎春如此說話,說淙兄弟的學習進度,比起同年的江南書香門第家子弟都不差了!”

王夫人的手一下子攥緊,臉上露出一抹可怕猙獰。

憑什麼?

賈淙區區一個庶子,學習進度竟然不比同年齡段的江南書香門第子弟,簡直就是生生在刺她的心啊。

想想寶玉現在的情況,心情越發糟糕。

“你想說什麼?”

見大兒媳婦忐忑立於身前,她不耐道:“有話就說,我心頭煩着呢!”

“是這樣的太太,媳婦打算另外聘請先生,等蘭兒下學後輔導他的功課!”

李紈苦笑道:“起碼不能比淙兄弟慢吧!”

至於練武之事她提都沒提,讀書人練什麼武?

總之,她覺得賈淙的教養出了問題,要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讀書上,賈淙此時怕是已經成了聞名江南的神童了吧?

“這是好事!”

王夫人臉上的不耐稍緩,點頭道;“要是缺銀子的話,我會從公中另外博出一筆銀錢,專門用做蘭兒的學習之用!”

她所言的‘公中’,不是王熙鳳職掌的榮國府中饋,而是二房的公帳。

“太太,銀錢倒是不缺,就怕到時候延請夫子的時候,需要老爺和府里的關係,不然請不到好的夫子!”

李紈小心開口,生怕哪一點說得不好,會引來婆婆的勃然大怒。

“這事,我自會跟老爺說道清楚,你不用擔心!”

王夫人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覺得李紈的考慮還算比較妥當,倒沒有生氣的意思,之後又說了幾句,便把李紈打發離開。

“周瑞家的!”

等看不順眼的兒媳婦離開,王夫人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招呼了身邊的頭號心腹過來,直接開口:“過幾天,你去問問大房的賈哥兒是不是在族學上課,在的話找個機會毀了他!”

說這話的時候,她眼中滿是陰毒之色。

哼,寶玉還沒出頭了,她是絕對不會允許同輩小子冒尖的。

既然賈淙是個會讀書的,那就乾脆毀了他,不僅滅了一個能影響寶玉的傢伙,還能狠狠打擊大房一把。

“太太,這樣不好吧?”

周瑞家的嚇了一跳,有些擔憂道;“要是暴露的話……”

以大老爺的脾性,後果不堪設想啊。

“有什麼不好的,一個小孩子而已,找人把他的心思引偏就成!”

王夫人一臉不以為意,淡淡掃了自家心腹一眼,冷哼道;“還是說,你不樂意出面?”

“不不不,太太這是我會辦好的!”

周瑞家的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忙不迭應承下來,先把王夫人的不滿壓下再說,至於之後如何行事還不是她自己拿主意?

“如此甚好,你退下吧!”

王夫人擺了擺手,只覺好不疲憊,事兒一茬接着一茬,叫她有些難以反應心神疲憊,不過心中倒是鬥志昂揚,二房絕對不能被徹底壓制。

儘管大老爺回京,給她帶來了不小壓力,而且自家最大靠山已然出京,不過王夫人有信心,將大老爺鬥倒,然後徹底獨霸榮國府,誰要是敢礙了她的手腳,那就去死好了。

王家女子,從來都不缺狠毒心腸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