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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梅,這........怎麼可能?”

程飛的話語平和淡然,有些事更是輕描淡寫一句略過,但當中隱藏着的殘酷和血腥,悲哀和無力,使得牧神整個人不由得身子劇顫,言語間,聲音儼然已變得嘶啞無比:“那........老鬼呢?”

懷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或者說奢望,牧神問出了這個註定不會有他想要的回答的問題。

“劍鬼非人哉,死於黑海閻王截殺失劍牧神一役,燃盡魂魄以煉鬼百封闕為牧神延長了三日壽命。”

“哈!”

一聲笑,滿含嘲諷,牧神顫聲道:“這三天,不如不要!”

“父親。”

凜若梅見狀,連忙勸慰道:“這些事情,雖是君上預言,但畢竟尚未發生,當不得真。”

“這.........”

牧神聞言,不由得為之一愣,一時間,不禁陷入沉默之中,半響之後,他方才轉頭看向程飛,口中問道:“君上,以你眼界來看,吾算得上失敗嗎?或者說,和那亡國之君相比,吾還算得上成功?”

“那得看,成功的定義是什麼。”

程飛淡然應聲道:“如果我說,你這個人,其實算得上是個守成之君,你覺得此言中肯嗎?”

“這..........”

牧神稍作遲疑,但終究還是應聲道:“承蒙君上高看,此言雖不中,亦差不遠。”

“不必過謙,這守成之君的名號,你再合適不過。”

程飛道:“當年三界大戰之後,你雖然假死千年,但天地蝱和黑海閻王也沒有討得了好,天疆又有劍鬼非人哉守護門戶,千年不曾有任何問題,這樣以一身換得的戰果已經是相當有價值了,畢竟不是每個君王,都能守護自己的國度千年之久。但,你這人,守成有餘,但進取不足,若是生了執念一味強求,只會適得其反。”

“故而,吾最後會...........輸的一敗塗地,一無所有。”若真是變成預言中那番景象,可謂慘絕人寰,牧神幾乎不敢想象。

“好吧,雖然不是很想打擊你,但也確實如此。”

程飛轉而道:“只是有一點,外有那黑海閻王一直虎視眈眈,你一旦行差踏錯,後果很可能便是粉身碎骨。由此天疆無人主持大局,只能封閉大門以求自保,實在太難看。身為上位者需要未雨綢繆,隨時做好最壞的打算,以求在最險惡的狀況下,也有應急方案作為最後保障。先前你所做的,就很差勁,整個天疆只圍繞着你一個人轉,既沒有你暫離時主持大局的人,也沒有你不幸陣亡後可以繼承天疆的人,可以說是毫無準備,匹夫一個。”

“可是,天疆三族自有族長,若梅也身具紫芝王氣,是為天疆宗女,若是我有意外,她當可繼承天疆主位。”

“凜若梅?”

聞言,程飛不由得為之一愣,隨之嗤鼻道:“你也好意思!她從小沒娘長大沒爹,你才教過她幾天武功?連牧世聖道都沒練過,武功還是用的自學的刀法!就這個水平,黑海森獄隨便哪個皇子都能將她擊敗,你還想讓若梅繼位,是嫌她死得不夠快嗎?她是能挑得起天疆重擔,在黑海森獄步步緊逼下保護天疆的人嗎?你這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這.........”

牧神又是言語一滯。

卻聞程飛接着道:“至於現如今那天疆三族的族長,善戰者無腦,善智者無鋒,整體上心思單純,哪有一個能撐得起大局的!反觀黑海森獄,人家閻王,論狠毒可比你厲害的太多,人家黑海王座迄今為止,足足傳承了十八代,每一代都是被你那老對手吞噬奪舍延續自身,虎毒尚且不食子,那傢伙是專吃兒子...........而且,還是專門吃最出色的那個,其餘的也都處理掉了!”

這話說起來輕描淡寫,但是,一言一語,都浸透了閻王子嗣的血液,殘酷的現實血淋淋的被剖析在眼前,直刺得牧神遍體生寒,繼而殺心更起!

“可惡!”

牧神憤恨道:“對付這等敗類,難道也要苟且偷安!”

“和這種狠毒到極致的傢伙做對手,當然不能坐以待斃。”

眼見着牧神眼中怒火迸發,程飛卻自一副悠然模樣,勸人這種事情,最重要的是要能夠調動他人的情緒,只要讓他的情緒能跟着引導者的情緒變化,事情就已經算得上是成功了一半:“那你覺得,現在應該如何做?”

“當然是以惡制惡,以毒攻毒!仁慈對於這等食子維生的惡魔有何作用,只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方能誅除邪惡,護佑天疆!”

好吧,一個人的性格變化終究不是一時半刻能夠養成的,也許在長達千年的寂靜冷漠當中,牧神已經被仇恨和懊悔折磨了太久,僅僅靠着言語的力量,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讓他回心轉意。

可惜,當前的苦境局勢變化太快,程飛急需天疆的世界本源,加速本尊的恢復,可沒時間和他慢慢拖下去。

“然後呢?就像我預言中那般,一步一步,讓天疆,你的女兒,你的好友,乃至是你自己,全都走向淪亡?”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在瞬間,抵消了牧神憤怒積蓄而起的大半氣勢,但看他模樣依舊是難以釋懷,程飛只能使出絕招了:“既然你想要選擇以惡制惡,有一件事,或者說有一個人,你必須去解決。”說話間,一層神光乍現,將他與牧神二人,與凜若梅隔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裡。

有些事情,實在是不宜讓凜若梅知道。

說起來,凜若梅這個姑娘實在是不容易,親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親爹又成了植物人,沒爹沒娘過了這麼久還保持着善良本性,甚至一直把裝着本土牧神身體的棺材帶在身邊,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陡然對視的雙眼,那個人的名字,瞬間驚現於牧神的心頭:“是她?”

“不錯。”

程飛道:“牧天九歌既是出於她手,你的功體死穴便在她掌握,除非你解決了她,不然你剛剛所謂的以惡制惡只會成為一個笑話。”

“可是,若梅她如果知道了...........”

彷彿魔鬼的誘惑,程飛逐漸低沉下去的聲音就像是有魔力一樣:“不用擔心你的女兒,打着正義名號行逼人自盡的事其實很簡單,恰好,我如今需要借你們天疆的古曜一用,但古曜平日光華內斂,還需要一名足夠水平且足夠了解古曜的鑄造師,將其中的力量能夠釋放出來,最好,能夠以身獻祭,如何?”

“.........”

牧神聞言,整個人不由得驚呆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既舊情難斷卻又想要下狠心,其中的糾結和取捨,着實讓他難以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