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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數成功企業,其上層都會有一個團隊,這個團隊圍繞在老闆周圍,對其忠心耿耿,矢志不渝。

團隊越忠誠,企業生命力就越強悍,任何困難都無法撼動。

而企業的衰敗,往往就是起源於這個團隊的解體,或相互間產生矛盾,或被人挖牆腳成功,趁機滲入。

劉萬程心裡,始終裝着一個大的計劃。要實現這個計劃,他就得有一個這樣的團隊。

吳曉波這個人,過於注重利益,外表油滑,骨子裡卻桀驁不馴。要不是劉萬程有比他更高的經驗和能力,根本不能讓他順服。當他翅膀硬起來的時候,忠誠度是值得懷疑的。

在劉萬程心裡,高強、張年發這種人,才是最忠誠可靠的團隊人選。

為拉住這兩個人,他可以說是不惜血本。而吳曉波無法理解這一點,差一點就為這個和他翻臉。這就給他敲響了警鐘。

要不是他鼓搗出那麼一堆大道理,把吳曉波給鎮住,後果會怎麼樣,他自己都無法預料。

高強這面,他歪打正着,估計恰如吳曉波說的那樣,會鞠躬盡瘁為他賣命了。

張年發這一面,他也是在想盡一切辦法,試圖把他拉過來。

可是,這人責任心很重。二分廠陷入癱瘓,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誰有責任,而是如何救活它,讓四百多工人吃上飯。

這時候強拉他,是拉不動的。這個劉萬程已經試過了。拒絕幫他,勸他過來,高薪利誘,竟然不起作用。

其實,劉萬程心裡還是搞不懂張年發,這種寧可跟着大家一起受罪也不單獨享福的心態,到底是一個什麼原理?

但劉萬程也知道,一旦張年發肯答應幫他,這就是又一個高強。他太需要這樣的人才了!

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把裝好人的策略走下去,儘力去幫他。

但江山機器廠,二分廠,早晚會消失的。我這麼實心實意地幫你,到二分廠不能堅持的那一天,你總不能不來幫我吧?

但是他知道,二分廠在他十幾年之後穿過來的時候,還沒有完呢,他可沒有那個耐心,等到頭髮變白。

你完不了,我就不能想點壞招,讓你早完蛋?嘿嘿,你也太小瞧我劉萬程了。

他的穿越,改變了二分廠的歷史,也讓劉勇有機會成為二分廠的廠長。

同樣,劉勇這個棒槌遠遠不如本來應該來的那個廠長,也加速了二分廠走向滅亡的步伐。

劉勇這個人他太了解了,絕對不是那種甘於寂寞的。二分廠一旦開始好轉,他必然會再想辦法重抓權力。

論玩心眼兒,張年發不是劉勇對手。到那時候,二分廠真正的末日,恐怕就要到來,他的機會,也就來了。

劉萬程是商人,當然考慮的,還是自己公司的利益。而利用恩惠維持自己正面形象,同時拉攏人心,讓自己需要的人對自己忠誠,這恰恰是二十一世紀逐漸興起的人性化管理的精髓,劉萬程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這也沒什麼好奇怪。

那麼現在,劉勇在幹什麼呢?

還用問嗎?劉勇正到處活動,設法脫離二分廠這個他自己製造的大泥潭,惦記着換個廟重新當菩薩呀。

可好端端的一個二分廠,最終讓他給造成那樣,這個影響可就太大了,一般人還真不敢幫他。

最好的結果,恐怕就是免職,找個機關單位去養老。

辛辛苦苦,費盡心機,幹了近十年幹部,才混到實權中層的位置上,這中間的酸甜苦辣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當然不甘心。

在二分廠當書記,主管營銷那兩年,他撈了一些,干廠長前期,分廠還有劉萬程經營的底子,他也弄了一些。這一會,他打算把這些全部投進去,先保住官位再說吧。

可他忽然就發現,他熟悉的這些領導,大部分都是管組織、人事,或者機關科室的,跟他現在的工作,性質有點挨不上,大多給他說不上什麼話。誰叫他以前是搞政工的,管生產的和他不是一條線啊。但就是這樣,也得跑啊,死馬當活馬醫吧,總比丟了官位強啊。

跑了幾天,人家看在錢的份上,忙能不能幫上不好說,但還真教了他點東西。

在江山機器廠,當官也是講究規矩的。政工幹部轉生產幹部,看似風光了,其實就是一步險棋。因為這是兩條性質和做事完全不同的道路。看着都是幹部,做事方法和晉陞的規矩,都有很大的區別。

政工幹部往往講究和同級的生產幹部完美配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至於如何晉陞,則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了。靠關係也行,靠錢砸也有,反正上去的,都有這方面獨到的才能。

生產幹部講究就多了,但最基本的一條,就是你得多少的有點管理能力,最少也得佔全部本事的三分。

你比如說二分廠,沒有劉萬程創造奇蹟之前,也就是所有分廠里中上等的水平。

這樣的水平,一般幹部都敢來接手。乾的不好,有那三分本事撐着,不會比原先差到哪裡去。再通過其他本事抹平一下,弄個無功無過。

要萬一沒準兒老天爺開眼,讓他矇著了,干好了,那可就不得了。這時候,其他本事就可以盡情發揮,晉陞基本指日可待。

但劉萬程創造過奇蹟的二分廠,除了劉勇這種二百五,只知道升官發財,別人就不肯來了。因為你沒劉萬程那本事,你來了只能是干壞,不存在干好,這不成了出力不討好的傻二小了嗎?

所以,大部分幹部調動,都會選擇差不多的單位,去了好單位反而頭疼。這叫走平不爬桿兒。爬的越高,摔的越狠。

政工轉生產,不走平專爬桿兒,劉勇這兩條忌諱都犯了,能有好才怪。

劉勇終於明白自己錯在哪兒了,可明白已經晚了呀。

原來他覺得,自己對二分廠,對分廠里的工人很了解,政工轉生產也沒多大風險。

在他看來,這些工人,除卻幾個刺兒頭,大部分都是綿羊。只要孤立或者收買刺兒頭,剩下的綿羊,你想讓他們怎樣他們就得怎樣。特別是有了下崗這個口子之後,不服我就讓你下崗,比開除還得講究證據,省事多了。

但是,他曾經熟悉的二分廠,在經過了劉萬程的打造之後,已經有些不一樣了。

劉萬程在的一年,工人們見識了什麼是正確的領導,見識了高效益和高工資。

劉勇的胡亂插手,使分廠的經營管理逐漸陷於混亂,正常秩序被打破,效益開始逐步下滑。工人們知道這麼干不對,個別膽子大的,在公開場合就大聲質疑劉勇的管理能力。

劉勇就用下崗這個法寶,來對付那些質疑他的。你敢質疑我,我就讓你下崗!

如果有好的效益撐着,他這個辦法也倒問題不大。可他不懂生產啊。不懂還自以為是,到處插手,安插親信,搞得張年發直接沒法管理,整個分廠都形不成有序的管理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