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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秀菊不知道張靜心裡想什麼,就點點頭說:“是,這幾天我一支沒抽,漸漸習慣了。”

張靜就問:“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高秀菊心裡沒那麼多彎彎繞,可也不能告訴她因為劉萬程不喜歡呀?只好回答她說:“對身體不好,老是咳嗽,影響工作。”

這個謊撒的,對張靜這種人精來說,就太沒水平了。你什麼時候咳嗽過呀,兩個人整天在一起,她會不知道?

高秀菊和冼大夫的事情,張靜是知道的。她絕對不會因為冼大夫戒煙。那麼,她為什麼戒煙?

張靜問高秀菊:“你和冼大夫,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高秀菊就搖搖頭說:“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婚姻就是個幌子。”

張靜大吃一驚問:“你,你原來一直是……”

高秀菊苦笑着點點頭說:“也許,這本來就是一個誤會吧,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固執地認為我不是個好女人,我也不想跟他解釋什麼。既然兩個人之間,連最根本的信任都沒有,那麼為什麼要在一起?”

回答着張靜,高秀菊心裡卻奇怪,好好的,她怎麼對自己的婚姻關心起來了?

聰明人的思維,都是跳躍式的,高秀菊在這方面,比之張靜要差許多,所以無法理解她的問話。但張靜是她的上司,她問什麼她就得答什麼。只要這姑奶奶不對她發火,守着別人訓斥她,她就算是謝天謝地了。

“為什麼不離婚?”張靜就又問。

高秀菊就苦苦一笑,半天才說:“我不知道,我實在是不願意再見到他,甚至是和他說話,都能讓我難受好長時間。就這麼一直拖下去了。”

想想就又說:“他過去說過,要考研,不想因為婚姻的事影響學習。他考上研究生之後,就會和我去離婚。所以就這麼一直拖着。”

原本,張靜覺得自己很可憐,這會兒卻同情起高秀菊來了。

“離婚不用雙方見面說話,”她對高秀菊說,“找個好一點的律師,他就可以給你辦妥了。”

高秀菊就看着張靜問:“離婚,還可以找律師啊?”

張靜跟看怪物一樣看着高秀菊說:“這個新鮮嗎?”

高秀菊老實說:“我以為,離婚得先到單位申請,單位派人調解,然後還得兩個人到fǎyuàn去,fǎyuàn再調解,很麻煩的。所以,想想就頭疼,不想看見那個人。”

張靜就笑了,江山機器廠出來的人,的確是傻的可愛。

她說:“你如果想離,我給你找個律師。你只和律師溝通,不用見他。”就問,“想離嗎?”

高秀菊就重重地點點頭:“嗯!”

張靜再次看看高秀菊,就在心裡暗暗嘆息一聲。想當初,沒有遇到劉萬程之前,自己何嘗又不是像高秀菊一般傻乎乎的?僅僅為了能時常可以請假,能不被下崗,竟然可以稀里糊塗地委身劉勇這種渣子,成為自己一生中抹不去的恥辱!

想到劉勇,她心裡的恨又再次升騰起來,再不想在這裡待下去。

她對高秀菊說:“讓司機進來,把這台電腦搬上,咱們走!”

認識劉萬程,並在他的diàojiào下,認識了自己,認識到自己的能力。這是張靜這輩子當中最大的幸運。

然而,委身劉勇,被丈夫捉姦在床,也是她一生當中最大的恥辱,從此身敗名裂,無顏見人。

這個內心的傷痛到底有多大,也只有張靜她自己知道。即便現在成為精英,再次回來,這個內心的創傷,仍舊是無法彌合。

如果她和一個愛自己,自己也愛他的男人在一起,即便是被丈夫抓到,即便是被千人恨,萬人罵,她都毫不在乎。

可是,她偏偏是被劉勇一次次yòuhuò,欺騙,最終成為了他的俘虜。

就是為了不下崗,為了可以早一些下班接孩子,她答應了劉勇一次。

這個rénzhā,竟然記住了她身上只有丈夫才可能知道的東西,拿這個一次次威脅她,讓她越陷越深。

和劉勇tōuqíng,她不情願,她委屈、窩囊她恨自己軟弱,也恨丈夫不和她一條心,但還是更恨劉勇。

可是,這一切的委屈向誰說,誰會相信她的無奈?

如果她可以早一天認識劉萬程,早一天知道人應該怎樣活着,她就不會做那樣愚蠢的事情。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當劉萬程給了她一次機會的時候,她就徹底變了。因為給她機會的同時,劉萬程和她的一次長談,也讓她明白了人應該怎樣活着,怎樣去贏得自己的尊嚴。她發瘋一般地學習知識,把自己的能力發揮到極限,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雪恥。

這個念頭,讓她把自身所有的潛力都發揮出來,刻苦到對自己苛求的程度,終於包裝出一個物流倉儲業成功精英的張靜。

在回去的路上,坐在車裡,她問高秀菊:“我對你這麼苛刻,你恨我嗎?”

高秀菊回答她:“不恨。”

張靜就再問:“為什麼?”

高秀菊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過一會兒,張靜又問一句:“真的不恨?”

高秀菊沉默一下說:“有時候也恨,不過很快我就想開了,就不恨了。”

沉默了許久,張靜才說:“我在外面打拚的時候,是不允許自己犯錯誤的,對自己比對你要狠的多。因為犯一次錯誤,就有可能意味着我過去所有的努力都會化為泡影。所以,在倉儲物流界,我會這麼快成名。因為我不犯錯誤,也不允許別人犯錯誤。不管到哪裡,我都可以迅速將那裡的情況改觀。你要成為我的學生,就必須學會不犯錯誤。每犯一次錯誤,都要對自己進行嚴厲的懲罰,才能長記性,下一次不會犯重複的錯誤。可以做到嗎?”

高秀菊就嚴肅了臉回答她:“我記住了。”

張靜過去是認識高秀菊的,這是個比她還脾氣大的人。突然在她面前變的這麼服從,她都感覺納悶。

今天,她總算理解了。高秀菊的婚姻,比她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個結婚四年多的女人,竟然還是一個姑娘,這裡面得包含着多少辛酸呢?她這是和她一樣,要通過自己刻苦的努力,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那麼,她有這個信念,她就應該幫她,把她給帶出來。首先,就是找個好律師,替她把那段傷心的婚姻結束了。

張靜卻無論如何不會想到,高秀菊這麼逆來順受地跟着她,倒不完全是她想刻苦改變自己。

當然那只能是一個方面,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劉萬程。她不肯辜負劉萬程對她的希望。

而此時,坐在辦公室里的劉萬程,做夢都不會想到,張靜去二分廠改建工地的真實目的。

王浩並沒有把張靜修改了對劉勇懲罰辦法的事,告訴劉萬程。因為劉萬程的方案裡面,也有要劉勇寫男女關係的內容,只是張靜把這個給提到第一重要的位置上來了。

劉萬程向來縱容張靜,張靜的決定,他從不修改,甚至有時候還能給她當副手。

在這種情況下,向來少言寡語的王浩,也就沒有多事,向劉萬程彙報張靜的這個微小改動。

劉勇當然不肯坐以待斃,但離開二分廠他是不敢了,因為劉萬程讓王浩給他看的那些證據,都是千真萬確的。

如果這些東西被劉萬程給掀出來,他做個三五年的牢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那一輩子就可能真的完了。

劉萬程都掌握了他那麼多犯罪證據了,他再去主動交代一些,那才叫純粹找死呢!

開始的時候,他還想胡亂寫些沒影兒的事,用這個來換取劉萬程手裡,那些真正的證據。

可轉念一想,自己交代的不是真的,劉萬程給他的,就一定是真的?

這傢伙鬼機靈的很,以他現在的能力,就算給他的是真的,他再讓當事人寫一份拿在手裡,當事人敢不寫嗎?那他就算換回來真證據也沒什麼用。

這個還只是其一。白天學習,那幫親信怪他連累了他們,也不給他好臉色看。為了早日逃脫劉萬程的懲罰,竟然個個都對他橫眉立目,非打即罵。甚至有主動跑到王浩那裡,交代給他送了多少錢,多少東西的。

用這種辦法拉起來的親信,你在台上,他拿你當爹供着。你成了臭狗屎,他們就巴不得把你打到地獄裡去,以撇清自己和你的關係了。

一個曾經風光無限的國企中干,現在卻要天天窩在房屋旮旯里,挨着親信們的罵,還要背什麼老三篇。規規矩矩地站在一個二十幾歲的年青人跟前,背誦語錄,背不好還要挨人家的訓,這是什麼日子?

而且,下午勞動,還要再挨五個工人的戲弄。這的確比勞改和坐牢難受多了!特么的劉萬程,你忒損了你!你這是要往死里整我呀你!

要不是抱着一絲希望,相信上面還會有人為他說話,他倒寧願去坐牢了。

可前一段時間,為了保住官位,錢都花差不多了,家裡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和張靜鬧的那一出,影響太大了,老婆要不是因為他還是幹部,還有錢,恐怕早就和他離了。

現在,他沒錢了,每天交不上交代材料,背不過偉人語錄,只有每月二百四十塊的生活費。

實在熬不過去了,劉勇就想,要不就寫點男女關係?一條可就是一千塊呀!反正現在官也沒了,男女關係又不犯法,你劉萬程要了也沒什麼用,寫點就寫點,先弄點錢來,保住家裡的日子再說。

於是,和第一個女人的故事就誕生了。這個倒不是張靜,但經歷差不多,也是威脅利誘。

張靜囑咐過王浩,劉勇交代的東西,得讓她先過目,然後由她交給劉萬程。在這位女魔頭面前,王浩只能照辦。

看完了,張靜嫌劉勇寫的不夠詳細,退回來讓他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