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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頭,明明是炎炎夏季,刮來的風卻潮濕陰冷,夾帶着濃稠的血腥味。

姜雨凝一身藍袍,身姿搖曳,猶如一朵盛開的荷蓮,絕世而獨立,出淤泥而不染,即使是陰沉的傍晚黃昏,也遮掩不住那張絕美臉頰的璀璨光芒。

秀髮飄舞,佳人絕世。

“蘇辰,如果此次獸潮是你來領隊,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奪回落日城了吧?”

“如果你還在我身旁,該多好啊!”

在姜雨凝的心間,一道孤傲卻又遙不可望的藍袍身影不斷浮現,撩動着情絲。

這一惹人心憐的意境畫面被一道蒼老之聲倏地打破。

“姜真傳,今日戰況如何?”方歸根貴為萬妖宗長老,無須對姜雨凝客套,但打心眼兒里,他是佩服這個年輕的女孩,所以語態柔和,更像是一種平輩交流。

因為,天玄公主和山海宮真傳的身份相加,也差不多抵得上一個宗門長老了。

“雨凝見過方長老。”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姜雨凝將繚亂的青絲撥於耳後,姿態優雅。

聽到方歸根的問話,姜雨凝的臉色有些失落,低聲道:“落日城的大片地盤已經被血獸佔領了。雖然有源源不斷的血獸還從十方山脈湧出,但是暫時的情況還是穩定的,可能是宗門長老牽制住了山脈中實力高強的妖獸,才讓這些血獸沒有進一步侵略擴張的意圖。”

“而我們能做的,只能是小心翼翼地清剿。倘若和這幫血獸發生大規模的正面激戰,孰勝孰負難有定論,但是任何一方都將死傷慘重。而且,就今日,我們只是做了最外部的落單清剿,山海宮中就隕落了九人,重傷二十人,輕傷四十三人……”

姜雨凝知道方歸根在萬妖宗中的崇高地位,更是深知他是由四大宗和天玄皇室派到落煌中城的兌換點使者,因此對他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這個時候,有人能幫忙分擔一下憂愁,能找到人聊訴衷腸,也是一件難得的快事。

聽了姜雨凝客觀詳細的彙報,方歸根那張蒼老的臉龐上也布滿了凝重之色。

“獸潮,總是一潮強過一潮的。照你這麼來說,盤踞在落日城的妖獸不趁早滅殺乾淨,早晚有一天會發起總攻威脅到各個中城,到時候,就真的是生死絕境了。”方歸根語氣沉重,有條有理地分析道。

“沒錯。它們現在還在養精蓄銳,卻也是我們要把握住的機會。”姜雨凝輕點螓首,道。

下一刻,姜雨凝卻話鋒一轉,眼眸黯淡道:“如果是蘇辰和白師兄在這裡,憑他們的恐怖戰力,或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率領山海宮弟子將落日城中的血獸屠戮得乾乾淨淨吧!”

“畢竟,無論是領導能力或實戰能力,我都遠遠不及他們。”

想到這裡,姜雨凝的心底便湧出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我這一生,真的還有追趕他的機會嗎?

這般少女情愫,聽在方歸根這老頭子的耳里,惹得他笑吟吟地咧開了嘴,撫慰道:“話說回來,蘇辰那小子,還是我這一生來見過的第一個足以和當年那位媲美的人。白山城那小武痴,也追隨着蘇辰去大千皇朝了吧?的確,那裡有更大的舞台讓他們施展拳腳,這天玄國,終究還是太小了啊!”

“不過,姜真傳,你根本無須妄自菲薄。現在的四大宗門真傳中,要我老頭子來評,第一人非你莫屬。萬妖宗的那幾個混小子,要能有你的一半心智和八成實力,我們整個萬妖宗都要謝天謝地了。”

談起萬妖宗的四位真傳,方歸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忍不住一陣唏噓感慨。

“方長老太謙虛了,雨凝哪有這份實力。倒是青丘門,出了一位奇人,您老可曾有所耳聞?”姜雨凝眨着美眸笑問道。

對於姜雨凝來說,並非是她一直恭維蘇賢。

而是對她而言,談及一切關於蘇辰的事,她的心情都會愉悅不少。

無疑,蘇賢和蘇辰之間,可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哼,說到青丘門我就來氣,姜真傳,你是不知道,在今日正午左右,就來了一個不知廉恥、貪得無厭的青丘門弟子,把兌換點中三樣珍貴之物給兌換走了。”

一想到蘇賢,方歸根就吹鬍子瞪眼,氣不打一處來。

“哦?還有這麼厲害的人?雨凝剛剛掃了一眼兌換清單,饒是我現在也兌換不起很多榜上之物呢!”這事一下子引起了姜雨凝的興趣。

方歸根胸膛微微起伏着,蒼老死灰的臉龐上竟湧現出一抹紅潤之色,橫眉道:“誰知道呢?他那身份令牌上,居然,寫着,可任意兌換三樣物品!這是青丘門哪個老不死開的綠色通道?太不要臉了吧?”

“此人是什麼身份?”姜雨凝問。

“蘇賢。”

聞言,姜雨凝秀美一彎,嫣然笑道:“這麼巧,雨凝想跟您說的那個奇人,就是蘇賢啊!”

兜轉一圈,沒想到還是繞回到了蘇賢身上。

呃。

方歸根明顯地愣了一下,心底欲哭無淚:“可我真的不想跟你說這個蘇賢啊……”

……

落煌中城,方府。

一處還算乾淨的柴房內,蘇賢盤腿而坐,周身毫無妖氣波動,但在他的腦海中,卻是碧海潮生,浪濤洶湧。

此處,還是蘇賢腆着臉從方歸根那求來的一處居所。

至於是柴房還是偏房,蘇賢倒不在意,只要有一處寧靜私密的地方供他修鍊就行了。

從正午時分來到此處開始,蘇賢整整研究了一個下午的小搬弄訣。

小搬弄訣,三階下品修神功法,重在搬弄神念,將蘇賢龐大的精神海細分為一成一成,再向下分到一滴海水,從而增強蘇賢對自身神念的掌控。

修鍊了一下午,蘇賢終於入門了。

或許是擁有四階神念的緣故,三階下品的小搬弄訣蘇賢可以駕馭得十分輕鬆,照上面的修鍊之法展開修鍊時,一股股明悟湧上了心頭,終是初窺門徑,見識到了神念之法的玄妙。

精神海中,一股無形之力彷彿在切割金色海洋,將其平均劃分為十個體積相等的部分。

“原來這才是一成神念!”

望着自己的傑作,蘇賢欣然一笑,卻不是立馬將這一成神念凝聚為鎮神矛,而是緊接着小搬弄訣的要求修鍊下去。

從一成精神海中,要搬弄出那一滴海水,無異於大海撈針。

那一滴金色海水,就如滄海中的那一粟,渺小到了極點。

但唯有真正搬弄出這滴海水之時,蘇賢的小搬弄訣才算登堂入室,否則,就算凝聚出了鎮神矛的雛形,也還原不出它的精緻與神性。

“再來!”

蘇賢不驕不躁,沉下心神,兩耳不聞窗外事,踏上了他的修神之路。

……

在山海宮弟子湧入落煌中城時,另外三大宗門的隊伍也陸續趕來。

第二個到的是吳涯率領的青丘門隊伍,一行近萬人順理成章地入住了丁家。

萬妖宗姍姍來遲。

此行,帶領萬妖宗前往落日城的乃是真傳弟子方落葉,也曾是方家子弟。

方歸根是方落葉的老子。

“爹,我不能住方家嗎?”

“不能,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陪着姜真傳在這裡鎮守城門。”

“爹,你忍心看着萬妖宗的諸位弟子在城牆上受蚊蟲叮咬,煎熬度夜嗎?”

“少跟老子扯淡,山海宮的諸多天驕都可以,我們萬妖宗怎麼就差人一等?”

方落葉吃了癟,也不在意,反正這就是他和方歸根的日常。

待萬妖宗的弟子也被安排下來後,落在最後的馭獸派終於來了。

“素珠師妹,城中已經沒住處了,快來和我們一起守城門吧!”方落葉站在城牆上高喊道。

姜雨凝強忍着笑意,方歸根氣呼呼地扇了一下方落葉的腦袋。

風素珠:“……”

最後,夜幕降臨,除青丘門安居在丁府外,其餘三大宗門都駐紮在城牆上,輪流鎮守着城門,儼然化身了一道鐵閘門,守護着身後千萬百姓的生命。

……

城牆上的夜色似乎與城內的夜色並不一樣。

城牆上,夜色緊張,彎月如弓弦,諸多宗門弟子都是屏息凝神,身體緊繃地望着遠方,隨時警惕着暗伏在黑夜下的殺機。

而城內,丁府,青丘門的弟子正大酒大肉,沖刷着一日廝殺的疲憊。

一間華貴精緻的房屋裡,吳涯正面目冰寒,舉杯狂酌。

“吳師兄,蘇賢叛宗的消息傳遞過去,宗門怎麼說?”周麒一下子戳到了吳涯的怒處。

“干你屁事?”

“啊?”

“宗門給我的回答,就是,干你屁事!”

房內,吳涯緊攥着酒杯,青筋暴漲,臉色陰寒,處於一種暴怒的邊緣。

“吳師兄息怒,這回答一看就是葯峰的那幾個老不死有意為之,一定不是宗門的真正回答。”宋不易坐在下風,見吳涯都快氣瘋了,連忙起身寬慰道。

“哼,無妨,葯峰的那幾個老不死現在被要事纏身,人在十方山脈之內,手再長也管不到我們這裡。我倒要看看,等蘇賢一現身,誰敢護他!”吳涯冷哼一聲,遂閉目不再言語。

吳涯的藏天鷲,還要養傷!

在蘇賢身上,吳涯已經感受到了來自宗門的冷落,這更讓他從心底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為什麼?

一個修為羸弱、不知出處的內門弟子,居然在宗門高層心中的威望能凌駕於他這個真傳弟子之上!

“呵呵。只要蘇賢敢出現,是死是活,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周麒一向擁護吳涯,此刻也是面目猙獰,陰笑道。

宋不易微微點頭,眼眸深遠,心思悠悠難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