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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

范家作為荒狩城龐大勢力中的頂樑柱之一,那廣闊恢弘的深宅大院雖不坐落大道邊,可沒有人敢小覷范家翻雲覆雨的能力,房屋鱗次櫛比,家族人口興旺,乃是擁有上千人的雄壯宗族。

在那一座座古老滄桑的黑色建築間,範文豪臉色鐵青地聽到了來自那數位家丁的如實稟告,寬厚有力的手掌背在身後,重哼道:“這逆子!不鑽研修鍊之道,整天就知道尋花問柳,如今還為了一風塵女子,給老子惹來那麼大麻煩!死就死了,我們就等着收屍好了。”

說完,範文豪那入鬢劍眉凝成了一團,原本還負手而立的他索性坐到了青藤椅上,竟是直接要將范嘉放棄了。

其實,在荒狩城中,範文豪器重第二子范擎的事情眾所周知,只因范擎天賦異稟,以十七之齡修為就已超越了大哥范嘉,到達了妖靈四階,直追荒狩城中的巔峰青年一代,而大少主范嘉,已是二十年華,修為還停滯在妖靈三階,整日不思進取。

修鍊一途,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在這番此消彼長之下,范嘉那修鍊的勁頭反倒被消磨殆盡,反正在宗族之內也不得寵,索性自甘墮落,淪為一介紈絝,仗着家族背景橫行於荒狩城之內,逞逞威風,逛逛鵲橋樓,總比修鍊來得怡情養性。

因此,這更助長了二弟范擎的氣焰,如今年僅十七歲的范擎在范家的威望已是如日中天,暗地裡已被尊稱為范家家主之位的繼承者,甚至有望趕超父輩,帶領范家的地位在荒狩城中再來一個拔升。

所以,對於范嘉,即便他與範文豪有着血濃於水的親情,但失望就是失望,淪為棄子那便是棄子,在這麼龐大如深潭般的宗族內,這就是一方小世界,弱肉強食,何來什麼親情?

利益齒輪的轉動下,他一個家主都可能被架空成傀儡,有時候,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殘酷,也導致了人心的冰冷。

見範文豪真的是要將范嘉放棄了,其中一位家丁冷汗涔涔,驚恐地低垂着腦袋,結巴道:“家,家主。那,那少年說了,如若你不去,那,那范家將在一夜之間灰,灰飛煙滅。”

轟!

聽此一言,剛坐下的範文豪驟然起身,妖力如潮水般湧出,形成一陣恐怖威壓,妖王的氣勢逼得眾人都抬不起頭,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在驚怒的同時,範文豪那雙狹長黑眸蘊藏着銳利,修長高大的身材站立在高堂之上,盛氣逼人,散發著磅礴威勢。

那雙冷眸似乎洞穿了銅牆鐵壁,凝望到了荒狩城中心那棟風雨飄搖的樓宇,旋即,範文豪收起了盈胸怒意,將其埋藏在了城府之下,冷笑了一聲,道:“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敢放出一夜之間抹滅范家的狂言。若非真當我范家是軟柿子不成?”

言落,範文豪的身影如同鷹隼,竟直接掠空而出,赫然是高明的身法妖術!

當範文豪裹着一身黑袍降臨在被圍得水泄不通的鵲橋樓時,一道勁風竟從地面颳起,硬生生將那些看熱鬧的貧民百姓卷到了一邊,原本擁擠的人潮在一瞬間騰出了一條寬敞的大道,供範文豪通行。

“看吶!范家家主竟然真的來了!真不知道裡面會多麼精彩,可惜我們已經擠不進去了。”

“噓!別議論了,小心被范家惦念。聽說那少年是皇朝中人,專門來整頓荒狩城的,偏偏范家大少年是個愣頭青撞了上去,兩邊咱們都惹不起,還是慎言為妙!”

嘩啦啦!

範文豪的到來,陡然間讓人潮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那一道道熱火朝天的議論之聲,猶如瀑布撞擊清潭的那般轟鳴,直接將鵲橋樓的氣氛推至了一個頂峰。

鵲橋樓內,在那詭異的氣氛變得濃烈之時,眾人皆是猜到了——正主來了!

原本如死狗般頹喪的范嘉總算來了一點精神,微微支起了身子,卻礙於雙腿也差不多是半殘,他只能艱難地扭着頭,用餘光望着那一道如高山聳立的巍然身影。

範文豪見慣了大場面,在踏入鵲橋樓之時,任由那一道道目光打在他身上,他自波瀾不驚,而是頓住了腳步,沉聲道:“范家處理事情,還希望諸位給份薄面,儘快散去。”

這儼然是在驅逐圍觀之人。

可是,在鵲橋樓內摩肩接踵的上百人都莫敢不從,在范家的強權威勢之下,萬萬不是他們這些地位卑微的布衣良民敢反抗的,一時之間,眾人竟是收回了戀戀不捨的目光,開始緩緩朝門口挪動。

嘭嘭!

而在鵲橋樓上許多鑽出房門觀望的客人以及姑娘,也是如避瘟神一般,迅速轉身回到了房內,砰地關上了門,繼續談着各自數目上億的大項目。

轉眼間,原本還陷於熱潮中的鵲橋樓變得空寂萬分,頗有門可羅雀之象,就連周管事都連滾帶爬地躲到了後院,霎時,整個鵲橋樓一層只剩下了三人。

分別是蘇賢、範文豪和殘疾的范嘉。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迫於范家的威嚴,就比如第六層的欄杆處還站着一個笑吟吟的傢伙,彈指間布下了一個三階隔音陣法,而後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雙手墊在紅欄上,斜出了半個身位,樂此不疲地望着第一層的景象。

此刻,雙方都沒有說話,蘇賢眼神平淡,範文豪的眼中卻飽含着深沉,雖無硝煙瀰漫,但氣氛卻一點點凝固,降至冰點。

“年輕人,我雖不知道你是什麼背景,但作為過來人,我奉勸你一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高於岸,流必湍之。你這般張狂無度,小小的荒狩城可容不得你這尊大神啊!”見蘇賢只是一臉平靜地望着自己,範文豪雖不懼,卻也感受到了一種赤果的輕視,因此率先開口道。

“哦?范家主,你也作為過來人,卻培養出了這種敗家兒子,所以莫要太高看自己了。另外,我的背景你還不配接觸,但我此行的目的,還就是要來攪一攪荒狩城的深潭。你說,我這一攪和之下,龍蛇相鬥,這范家,會不會有傾覆的可能?”

既然,葉知秋的一句話給蘇賢造出了莫須有的雄厚背景,那蘇賢就順水推舟,不承認,也不反駁,默默地接下了這個身份,營造出了一種好像很兇很牛的氣勢,從氣勢上唬住對方。

反正這荒狩城內不能動用妖獸,在排除武修的情況下,與眼前這范家家主交談,不就比誰嘴皮子溜,誰心更大,誰能唬住誰嘛!

出招唄,蘇賢會慫嗎?

顯然是不會的。

有了一份閱歷,蘇賢甚至都無需裝腔作勢,這種底氣完全是自然而生。

聞言,範文豪微微一愣,那虎虎生氣的細長眼眸虛眯了起來,似乎被蘇賢一語戳中了軟肋,原本那威嚴氣勢不由一弱,陷入了一片驚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