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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後。

這六天里,兩人一直相安無事,蘇如雪剛突破,穩固修為刻不容緩,因此她也無暇再和蘇賢胡扯。

蘇賢也潛心沉浸在狹路相逢中,六天幾乎不分日夜的修鍊終於讓他初窺門徑,於是在這個晨霧迷濛的清晨,蘇賢凌厲地睜開了雙目,眼中掠過一絲妖異之氣,猝然起身,舉手投足間流淌着一股超然的味道。

“修成了?”蘇如雪美目開闔,仰着螓首,淡淡問道。

“雖不及登堂入室,卻也摸索到了皮毛。”

接下來,兩人正式開始了收割之旅。

數日前,蘇賢滅殺一隻青脈心道鸞,那顆玄木中的心脈早已被蘇如雪收入囊中,就連那隻青脈心道鸞都被取走妖晶後開膛破肚烤着吃了,味道明明不咋滴,但不知蘇如雪為什麼可以吃得如此津津有味,看得蘇賢心驚肉跳的。

不出百步,兩人又找到了一棵百年份有餘的續脈玄木,那截心脈蒼翠欲滴,堪比翡翠。

蘇如雪背後白玉宮殿一閃,月光犀妖凌空躍出,虎嘯山林般散發著半步王獸的凶氣,身形如蛇般遊動,通體如羊脂,潔白如玉,身長三米,但那鐵骨錚錚的犀身足以碾壓磐石,堅不可摧,凸起之處閃着寒芒,全身猶如覆蓋著鎧甲,瞬息間就往那截心脈而去。

至於守護者青脈心道鸞,自然是交給身後的蘇賢了。

在蘇如雪的注視下,蘇賢一動未動,但在她看不見的精神海上,那裡一成金色海水似風起雲湧,轉瞬即逝之間被抽出,一息之間便轉換成灰白鬼霧,凝縮聚集,那鬼盜之相轟然成型。

旋即,身着白布的鬼盜兀自飄出,身影就跟傳說中的鬼妖、幽靈如出一轍,這鬼盜掠出蘇賢精神海後,終於是被蘇如雪的神念捕捉到,在她訝然的目光中,那平淡無奇的鬼盜以它鬼魅身姿鑽入了青脈心道鸞的神念中。

“這是什麼?”蘇如雪驚奇於蘇賢如此詭譎的手段。

“鬼盜一種術。”

嗡!

頃刻之間,伴隨着蘇賢口中輕吐的五個字,青脈心道鸞原本布滿煞氣的珠玉雙目竟像是被污濁之氣蒙蔽,亮晶晶的眸子逐漸黯淡失神,煞氣盡失,宛如丟失了魂魄的行屍走肉,眼窩處空洞深邃,毫無生機。

另一邊,月光犀妖粗暴地撞倒了續脈玄木,卻在攔腰截取心脈時無比的小心翼翼,像是穿針引線般,露出了妖獸嚴謹心細的那一面,生怕將心脈弄碎。

與此同時,蘇賢背後浮起一座冰魄妖宮,一道玄虛的紫色龜影傳來嘶鳴,在蘇如雪不可思議的凝視下,那青脈心道鸞的身軀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癟失水,鮮艷的翎羽剎那間失去了光華,彷彿體內的一種精華被溘然奪取,最終連妖晶都沒有殘留下,只剩下乾枯的殘骸。

“這……這是噬魂?!”蘇如雪面色劇變,失態地驚叫出聲。

常人根本認不出這是噬魂蟻的天賦妖術噬魂,也唯有接觸到一定層面的修鍊者才有如此眼力,但蘇如雪驚嘆的不是噬魂一術,她震驚的是,噬魂竟然會出現在玄天龜的身上!

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玄天龜不是永遠的肉盾,不具備攻伐能力嗎?

傳聞,哪怕給玄天龜喂再多的妖晶,它也無法汲取哪怕一點點其它妖獸的妖術嗎?

然而,下一刻蘇如雪面色再度變換,眼神從驚嘆轉變為清明,低聲喃喃道:“不對不對。那是玄天仙龜,而這是玄天龜,兩者

雖只有一字之差,但絕對是天壤之別。難道是因為玄天龜血脈駁雜,所以才可以習得其它妖術?這倒是稀奇!”

似是想通了其中關鍵,蘇如雪面色又變。

“蘇賢!你怎會掌握這等邪術!若是被外界得知,整片遠古大陸,整個妖修界,都容不下你!”

這次,蘇如雪臉上沒有摻雜着一絲抓住蘇賢把柄的幸災樂禍,她此刻的神態,儼然是真的在為蘇賢擔憂,紅潤中有一抹蒼白,赫然是心急如焚的狀態。

“你不說不就行了?”蘇賢白眼一翻,沒好氣道。

蘇如雪美目一橫,數落道:“那我豈不是落了個包庇滔天邪魔的罪名?”

“古板!迂腐!”

“我不管,我要封口費!”

“要命一條。要封口費,想都別想。”蘇賢昂首挺胸,斬釘截鐵地凜然拒絕道。

“行,以後你的命歸我了。”

嗯???

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蘇賢怎麼突然感覺自己被吃豆腐了?

是錯覺嗎?

在忙碌中,又是五天過去了。

在這五天里,兩人終於完成了對這座島嶼所有心脈的掃蕩,共計收穫一百六十二截,蘇如雪並不知道自己的月銅傀到底需要多少截心脈,保險起見,她直接拿走了一百截,一百截熊抱粗細的心脈對一具月銅傀來講應是綽綽有餘了。

剩下六十二截蘇賢欣然收下,他還另外拿走了一些續脈玄木,有備無患,到時候若是心脈不夠,那只能用稍劣質的續脈玄木來湊數了。

五天以來,此行的最終贏家不是蘇賢和蘇如雪,當然嚴格點來講也可以說是蘇賢,因為他的玄天龜在這五天里接連不斷地吞噬了上百隻青脈心道鸞的四階神念,這對它區區三階神念來講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妖宮裡,玄天龜已經陷入了深度沉睡,這一次不是血脈的淬鍊和進化,玄天龜的神念仿似一個浩瀚星空下的戰場,如今其中演繹着星雲分裂、星團撕扯、星辰崩滅等諸多異象,壯闊慘烈。

蘇賢堅信,等待玄天龜下一次醒來,絕對又將迎來脫胎換骨的蛻變,四階神念都是小覷玄天龜的,說不定屆時能無限接近五階的門檻,初初達到神念衍形的境界,正式超越蘇賢。

想想都有點小激動。

這噬魂當真是天地難容之術,也難怪噬魂蟻的修鍊速度如此之快,就這吞噬神念化為己用的能力已經逆了蒼天了。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蘇賢看似漫不經心地一問,實則飽含心思。

蘇如雪秀髮綰起,用發簪盤在腦後,似有萬種風情,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為之,可身邊那少年猶如一塊榆木,愣是瞟都不瞟一眼,而她也沒多餘的表示,沉吟了一會兒,聽似隨意地一答:“先去雲海煉器坊。找魯不庸大師將心脈融入我的月銅傀當中。有了這層保障後,我就要前往十方山脈尋找我的第四妖獸了。”

若是別人來問,蘇如雪鳥都不會鳥他一下,更別說做出如此詳細的回答。

但是,她又怎知蘇賢的醉翁之意,聽到蘇如雪的回答,蘇賢眸光一閃,卻還有點不確定,又問道:“去十方山脈?太遠了吧?為何不在海域附近找一隻妖獸?”

“不可說,不可說。”蘇如雪的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笑容越是神秘,卻越發證實了蘇賢的猜想。

那隻聖毒鼠,果然是蘇如雪的家人安排的!

可惜,蘇如雪此去是滿懷希冀,若看見真相撲了場空後,失望被放大,會不會又走向另一種極端呢?

畢竟,遠古的帝妖獸,帝妖榜上排名六十五的聖毒鼠沒了啊!

任誰得知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落入他人手中,還是這等驚世無價的妖獸,怕是蘇如雪震怒到把整個乾坤皇朝掀過來的心思都有了吧?

奪走聖毒鼠的,還是蘇賢都熟識且交好的兩人。

這讓蘇賢夾在中間,總有點裡外不是人的感覺。

“怎麼了嗎?”蘇如雪見蘇賢一副猶豫不決的神情,欲語還休,屢次三番想開口又憋了回去,搞得她莫名其妙的,疑惑不已道。

猶豫再三,蘇賢還是決定不瞞着她,抬眉一半猜測一半篤定地問道:“你是想去找聖毒鼠吧?”

蘇如雪面色驟變,心底掀起萬丈狂瀾,思緒如電,獃滯的一息內有萬千念頭從她腦海划過,據武老交代,這種事要是被家族中人洞破,那等待她和她家人的絕對是滅頂之災,這才讓蘇如雪如此的不平靜。

可是,這等隱秘蘇賢是如何知曉的?

“你在說,你在說什麼?什麼聖毒鼠?”蘇如雪臉色蒼白如紙,語氣似寒風過境後的枝椏,震顫不已。

蘇賢還以為蘇如雪會問自己是怎麼知道的,結果出口竟是這種脫罪之話,惹得他一陣鄙夷,擺手道:“行了,別裝了,你這演技也太拙劣了吧!”

“你怎麼會知道?”

啪。

慌亂過後,蘇如雪的冷靜重回心間,但她的語氣驟然森冷,話鋒似刀,妖力澎湃間,發簪掉落在腳下傳來一聲脆響,旋即青絲飄舞,那雙美眸盛放着無限殺意,嬌軀緊繃,身旁的月光犀妖也牢牢鎖定着蘇賢,這還是她第一次對蘇賢抱有如此強烈的殺意,此刻的她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哪怕拼着自己隕落,也不能留下蘇賢這個活口。

她要以命換命,為自己的家人換一個周全!

這就是蘇如雪。

她可以如冷麵判官般無情,她也可以少女般露出真誠的笑顏,同樣為了心中的柔軟之處,她也可以手執寒刃,暴起殺人!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只能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你家人留給你的聖毒鼠已經死了。”蘇賢對蘇如雪的反應熟視無睹,無奈地攤了攤手,“所以,你去了也註定是一場空。”

轟!

聞聲,蘇如雪宛如遭到了驚天霹靂,眼目中涌動着難以置信,失聲道:“不可能!聖毒鼠被囚禁在金雷困陣當中,它怎麼可能死去?你到底是誰?!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我?”

蘇賢忽然嗤笑了一聲,似是自嘲,似是感慨,旋即他氣息一沉,雙目冷峻如寒夜,背後一座幽藍色妖宮似山嶽般隆起,在蘇如雪逐漸睜大的眼眸中,一具讓她熟悉到無法再熟悉的冰冷身影似從深海中披荊斬棘而出,當從它半空中跨出之時,大部分疑問都隨之迎刃而解,從此那一幕便在蘇如雪的記憶中定格成了永恆。

冷瑟的玄木林間,只聽那面相普通,氣質卻不甘平凡,眼神中暴起一股金戈般銳意的少年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猙獰之色,張口暴喝道:“你說我是誰?我是和你背負同樣命運的人!”

這是對命運的咆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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