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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個時代後,項康還是第一次踏足位居中原腹心的穎川郡。

知道穎川是秦軍和各路反秦義軍反覆拉鋸的地區,被戰火荼毒得厲害,在越過穎川郡界之前,項康和少帥軍將士也早就做好了要面對一片殘垣斷壁的心理準備,可是在風雪中真正的深入到了穎川境內後,項康和少帥軍將士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戰火對穎川的破壞程度,現在的穎川郡,已經遠遠不是到處殘垣廢墟和十室九空那麼簡單,而是真正的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白雪皚皚的穎川大地上,殘破的道路已經只有微跡可尋,道路兩旁的中原沃土儘是乾枯的荊棘雜草,很明顯已經被拋荒了許久,把路邊的白雪隨便鏟起一些,到處都可以看到人的白骨,曠野上不要說人了,就連野狗野兔都看不到一隻,惟有幾隻烏鴉在雪地上起伏,滲人的慘叫聽得人心中發毛。

如果不是沿途還可以看到一些倒塌的房屋和被烈火燒得漆黑的土牆,少帥軍將士肯定會懷疑自軍是走錯了路,這裡也肯定不是曾經人口密集富庶繁華的穎川郡,無數的少帥軍將士也因此不止一次的驚呼,“怎麼會荒廢成了這樣?我們以前見過那些打過仗的地方已經算慘了,怎麼這裡還要慘上十倍?!”

“想不到穎川會被戰火破壞得這麼厲害,如果穎川的中部和南部也是這個模樣,那我們想籌集糧草軍需就難了。”

項康也在憂心忡忡,生怕穎川全境都是這個模樣,影響到了自己以戰養戰的南征大計,同時還讓項康煩惱的是,因為沿途已經全無人煙,少帥軍根本就找不到嚮導可以引路,目前就是連自軍究竟到了什麼位置,距離那一座穎川城池最近都不知道,所以項康也難免有些擔心,生怕少帥軍主力迷失了道路,糊裡糊塗的鑽進了地圖上穎川與陳郡交界處的大片無人區。

還好,提心弔膽的向前行進間,到前方探路的斥候終於送來消息,說是發現了一座有秦軍駐守的城池,也很可能是少帥軍計劃奪取的尉氏縣城,項康聞報大喜,慌忙催動軍隊加速行進,然而就在項康終於看到那座破破爛爛的小縣城時,少帥軍斥候又哭喪着臉跑到項康面前請罪,道“右將軍恕罪,我們走錯路了,前面的不是尉氏縣城,是苑陵城。”

“什麼?是苑陵城?難怪走了這麼久才找到城池!”

進兵尉氏,卻糊裡糊塗的跑到了西距尉氏足足有四十多里的苑陵城下,項康的鼻子差點沒有氣歪,咆哮道“馬上把負責探路的人拿下,重打四十軍棍!”

倒霉的探路負責人立即被拿下重打軍棍了,旁邊的少帥軍文武也大都哭笑不得,全都有些不敢相信自軍主力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竟然能把進兵路線偏得如此離譜。倒是陳平比較冷靜,向項康建議道“右將軍,既然我們已經走錯了路,不如將錯就錯,先把苑陵城拿下來,一是奪取一些糧草補充軍用,二是可以在城裡尋找熟悉穎川道路地理的本地人充當嚮導,免得我們重蹈這樣的覆轍。”

“也只好這樣了。”項康嘆了口氣,又遠遠看着破爛不堪的苑陵縣城自言自語道“希望城裡能有一點糧食,別讓我們白白的辛苦攻城一場。”

也還好,雖說項康從來就不喜歡正面攻堅,但苑陵城的城牆實在是太破爛了,即便不靠飛梯空手就能直接爬上城牆,城裡的守軍也少得十分可憐,總數只有五六百人,所以迅速準備好了攻城武器後,少帥軍只用一次強攻就直接拿下了苑陵城。然而在衝進了城裡後,少帥軍將士卻又無比傻眼的看到,做為縣城的苑陵城裡也是十室九空,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那些被少帥軍將士俘虜的守軍士卒也個個都是面黃肌瘦,衣衫襤褸,武器破破爛爛,模樣只比乞丐好點不多。

值得一提的是苑陵縣令倒挺有骨氣,被少帥軍將士俘虜後不但不肯屈膝投降,還一個勁的叫嚷,要少帥軍將士立即把他處死,在被押到了項康的面前後,還一直罵聲不絕,吼叫道“逆賊!逆賊!是英雄就一劍殺了本官!不要用那些無恥手段折磨本官!不然本官就算是做了鬼也饒不了你們!”

“挺有骨氣。”項康冷哼了一句,道“先別嘴硬,只要你乖乖回答本將軍的問話,本將軍不但不會折磨你,相反還有可能放你一條生路,讓你回家和你的家人團聚。”

“少來這套!”苑陵縣令那裡肯信,又吼叫道“少拿這些假話誆我,誰不知道你們這些逆賊殺人不眨眼,"jian yin"擄掠無惡不作,對我們大秦官員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上一任苑陵縣令,就是被你們這些逆賊放在鼎里活活煮死的!本官絕不會上你們的當!殺了我,馬上殺了我!”

“你這話什麼意思?”項康聽出不對,忙問道“聽你的口氣,苑陵城已經被攻破過一次了?”

那苑陵縣令拒絕回答,依然大罵不止,項康來了火氣,命令道“準備好刀,下面我再問話,這個秦賊不答一句,就割下他的一隻耳朵,兩句不答就割下兩隻耳朵,第三句不答就割下鼻子!”

親兵唱諾,立即按緊了那苑陵縣令,拔刀架在了他的耳朵上,然後項康才問道“本將軍再問你一句,苑陵城是不是已經被攻破過一次?”

刀架在了耳朵上,那苑陵縣令猶豫了一下,還是哭喪着臉說道“豈止一次,算是你們這一次,苑陵城已經是第四次被攻破了,第一次是張楚賊軍,後兩次是韓賊的軍隊。”

“韓賊的軍隊?”項康又是一楞,然後馬上醒悟過來,忙又問道“你說的韓賊軍隊,是不是自稱韓王的韓成的軍隊?”

“是。”苑陵縣令點頭,說道“兩個多月前,他的賊軍先後兩次攻破苑陵城,烹死了本官的兩個前任,又兩次被我們穎川的郡兵打跑。”

“難怪苑陵城會變成這個模樣。”項康恍然大悟,忙又問道“那韓成的軍隊現在在那裡?”

“不知道。”苑陵縣令搖頭,又趕緊補充道“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被打跑後去了南面,不知道他們如今在什麼地方。”

“苑陵城裡,現在還有多少糧食?”

項康又隨口問了一句,結果項康不問還好,這句話還沒問完,那苑陵縣令就已經是眼淚汪汪,抽泣着說道“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苑陵城裡現在是一點糧食都沒有了,就連本官都是天天靠野菜粥填肚子,你們就是殺了本官,本官也拿不出糧食給你們了。”

抽泣着,那苑陵縣令還逐漸哭出了聲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號啕,“賊來了搶,走了搶,兵來了搶,走了搶,苑陵城裡就是有糧山也早就被搶光了,城裡天天餓死人,城裡的女人就沒有一個沒被糟蹋過,連半大孩子都全部被拉去當了兵,我們苑陵人受的罪,就是十天十夜都說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