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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是這些灰衣賊。。”

擠在一群滿臉惶然之色的光頭之間,趙子日,趙大官人,看着對面的旗幟只覺的新仇舊恨一股腦兒湧上了心頭。

“真是我命中的劫數么。。”

就是這些穿灰衣的草賊,在長樂城外毀掉了他因勢而起稱據一方的野望;又攻破了他家時代經營的趙家寨,害得他家破人亡而只能顛沛流離於道途,又如喪家犬一般不斷的屈身棲於別人,才得以苟活下來的罪魁禍首。

算上這一次,他已經是第四回撞上這些災星了。當初潮陽城外的雨夜突圍,他要不是見機得快在渡河之後就帶人脫隊,只怕也是撞在這些灰衣賊的營盤上僥無倖免的下場。結果就是境況和際遇一次比一次差,一次更比一次倒霉和落魄。

他邊上與他搭伴的是一個蘇姓的官軍小校,人稱幸運的蘇拉;卻是一個號稱九死一生總能活下來的奇葩人物。

據說原來在潮陽城頭上被以妖言惑眾論罪的他,本該被拖下去當場處斬掉的;但是不巧一塊崩落的牆石,把下面等候的刀斧手砸死了;然後草賊就開始攻上牆來,看押的軍事急忙虎頭去阻擋嗎,他也就便乘亂跑了出條性命出來;然後雨夜突走的時候,他所在那隊先登就他一個摸黑跑錯了方位掉進水裡,等到游到岸邊爬上來發現先行沖營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他一個趕緊逃之夭夭。

這次為了抵禦進犯的草賊,好歹要寺院里滯留的形形色色人等中,挑出一些有過臨陣或是行伍經驗的人手來充作頭目;於是這位蘇小校也就被和趙官人指在了這一隊。只是沒相處多久趙子日就有些不耐了,這位這廝就像是老鴇兒一般的聒噪和絮叨,一上陣就嘴上停不下來了,把人說的一陣又一陣的心浮氣躁。

“趙官人你且放心。。”

然而,這位蘇小校就像是絲毫沒有看到,趙子日臉上溢於言表的不耐和嫌棄似的,繼續大聲寬慰左右道

“這些草賊我可是沒少交手過呢。。”

“他們如此倉促遠道而來,沒有那麼容易發起攻打的”

“最起碼,也要澄立了營再做打算了的。。”

然後,就聽得半空一片密如飛蝗的呼嘯風聲掠過牆頭,而帶出一片雨點擊打般的細密聲響來。剎那間就聽得左右慘叫連天的在前後人群中,參差不齊倒下和栽翻好些個頭臉、胸腹、肩臂都C着箭桿的僧兵和土團。

“不要慌。。。這只是試探而已,,”

蘇小校急忙擺着手,對縮到牆下其他人呼喝道。

“穩住,一定要穩住,都拿起弓矢來,我們也要還之以顏色了。。”

“只要威懾住對面,就能爭取到緩衝。。。”

然而待畏畏縮縮的他們方才起身的探頭那一刻,又一波密集箭矢叮叮噹噹的平直S過牆頭,而將那些急忙露出身形準備放箭的人手,又給紛紛貫穿了過去而曳倒在地,當場喪命或是血流不止的慘叫起來。

“沒有關係的。。”

蘇小校的臉色不禁又白了白,急忙更加大聲的道

“有牆攔着他們S不到到我們。。。”

之間他話音未落,就有一個高高拋起帶着長長煙跡的火球,呼的一聲擊墜在了他不遠處人群的身後位置,四分五裂的炸賤開來許多滾燙的火花和燃燒碎屑來,又散落在人群的頭背上,頓時燒燙一片凄厲的慘叫和哀呼聲來。

“不要跑,躲在牆根下方是最安全的”

蘇小校這些也似乎無法可想了,只能強做鎮定的繼續呼喝道。

“快把擋排舉起來,就沒什麼事了。。”

“草賊倉促前來,是沒有時間置辦攻堅器械。。”

“我們只要看好大門。。。不失”

然後,趙子日和他就聽到了一個沉悶之極的鑿撞聲,在滿是青藤、爬山虎和苔痕的高牆背面驟然響起,而震下了一塊年久失修松裂牆頭磚,砸中一名腦門鋥亮的胖壯僧兵,血花四濺的攤倒下去。

這一刻,趙子日只覺的在沒有如此痛恨一個人,而恨不得把他腸子扯出來而繞着脖子活活勒住了才是。

。。。。。。

隨着弩隊和弓箭隊的S手陣列飛馳而出的箭如雨下,頓時將寺院斑駁苔色的圍牆上籠罩上了一層白茫茫的尾羽,遠遠看上去就像是灰褐發霉的臭豆腐上,長出了一層白絨毛一般。那些躲閃不及的人影和身形,就像是秋風中凋零的落葉一般,紛紛從攀附的牆頭、牆面跌墜開來。

而對方倒是也S出幾輪殘差不齊的箭矢,只是相當散亂得在進舉牌推車過橋的攻序列的前前後後都落了一遍,卻沒有能夠造成什麼的傷亡和損失;畢竟在這種針對性的全力壓制下,他們已經沒有辦法抬頭探出身來瞄準被辨識方位了;

這時候,前往韶關方面的信使也終於帶回來了,來自另一支義軍主力部隊——前率飛黃軍的聯絡人,一位鬍子拉渣而頗為老相,名為霍存的副校尉。

“且慢,這南華寺不可輕易攻打的。。”

他在馬背上還沒靠近,就有些大驚失色的喊道

“這實在是茲事體大啊”

“晚了啊。。”

周淮安卻是輕描淡寫的道

“已經開始攻打了,就不能再停下來了。。”

“這般麻煩可就大了。。”

對方卻是有些着急上火的頓足道。

“貴官難道不知這南華寺是何來歷么”

“什麼來歷啊。。”

周淮安做出一副真心實意的樣子請教到。

“難不成還能通到天上去。。”

“就算是不能通到天上去,也是所差不遠了”

這名副校尉霍存,卻是臉色變了變勸說道。

“其中涉及佛門虔信者萬萬,實在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所在啊”

“虛主簿可知禪門祖庭么。。。”

“那不是登州少室山的少林寺嗎,。。。”

周淮安想了想道,卻是腦中再次想起了“少林。。少林”的歌聲。

“那是過去之事。。”

這副尉霍存的表情愈發苦惱起來

“可如今,是六祖法脈大興之世。。”

啥,周淮安不禁愣了一下,自己正在攻打洪泉寺乃是禪宗南派的祖庭?

原來這韶州之地的南華寺,居然有嶺南第一禪寺之稱。最早創建於南朝梁天監三年,初名寶林寺。歷代唐朝朝廷賜名“中興寺”、“洪泉寺”而多有賞賜奉贈沿襲至今。

但它還有另外一個為世人所矚目的身份,也就是天下佛門第一大分支——禪宗南派真正意義上的祖庭,禪宗六組慧能創立南禪一脈之後弘法的道場;

至少在位階和規格上幾乎可以比同於,此時北方第一大禪林的少林寺了,而身為天下佛門的“八宗六脈”的祖庭之一,而這其中似乎又涉及到南北禪宗分裂的黑歷史。

比如按照周淮安所知的那個歷史典故,唐初時的禪宗五祖弘忍在黃梅的憑墓山,私傳衣缽給脫穎而出的新進弟子慧能;從而引發德高望重實領教門的大弟子神會不滿,乃至派出師弟惠明千里追殺,而被慧能收服的所謂“大庾嶺奪法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