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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後的交州東南部,長州治所的文陽城,周淮安所部再次遇到了盤踞其中的亂軍抵抗;

因此在裡應外合衝破了城門的攔阻之後,分散成許多小團隊的義軍士卒,正沿着河汊密布的城區街道和橋樑之間逐批的推進着;時不時有建築被點燃,又有被拋投和擠撞進河巷裡的屍體一片又一片沉浮着。

就在一處橋樑的轉角處,火長王大力帶領的十數人戰團,在他揮手之間再次停步下來。然後就見有棚屋的牆面和建築縫隙中堆疊的雜物傾倒下來。

“殺。。。”

在轟然捲起的煙塵當中衝出了三五成群,高喊着聽不懂的土語哩言而赤膊纏頭黑矮漢子,迎面閃爍着反光揮砍橫劈過來板刀和手斧,幾乎都蓽撥有聲的剁在王大力手持牌面上,而帶來了一陣又一陣的衝擊和震動發麻。

但是這對於微微躬背側身用肩膀頂着手牌,而嚴嚴實實遮擋住自己和隊友前方的王大力而言,其實毫無意義也沒有多少威脅;他只要按照慣常對敵的經驗,而稍稍偏轉側向或是略微的收緊手牌,就可遊刃有餘的將這些來勢洶洶的攻擊力道給卸除掉大半。

這也是他們這些刀牌手兼排頭兵此刻的最大用處,待到這些敵人的一鼓作氣之勢被擋格和纏絆止住之後,對方的末路和結局就已經被註定了的。

因為在高舉的藤牌和木盾後面,是伸過前排肩膀和腋下不斷攢刺的矛桿,就像是一個不規則滾動向前的刺球一般,將那些沿途房舍和街道里跳出來的零星敵人,給撞翻、推擠着戳死戳傷倒在地。

而在街邊和河上的屋頂竹樓間,偶然還有丟下來的磚瓦石塊和偷襲的梭鏢什麼的,然後就有被整好以瑕保護在團隊內里的弓弩手迫不及待張弦反射回去,而變成一個個慘叫着跌墜下來的身影。

而在一些較為寬敞的街道和河巷邊上,編製更多的戰團里甚至有專門的投火手,用小車上推着的毒煙球和油罐來對付那些,喜歡躲在狹窄局促建築空間里頑抗的敵人。就像是在煙熏老鼠洞一般的,能夠被熏出來的埋伏,也就不再構成什麼的威脅了。

這一次,周淮安率眾沿着交州所在紅河平原一路清剿過去,將那些作亂地方的匪類和亂兵,每每給清理掉一處村落市鎮城邑,就招募丁壯而重建起一地的秩序來,這也是一種此消彼長的蓄勢過程。

當然了其中也不免夾雜了一些不識好歹或是不明天數,想要聚眾起來對抗義軍的豪族盤踞的村寨市鎮,那就正好以從逆為名的碾推過去,盡數化為了壯大義軍和用作練兵的養料了。

當然了出於某種考量,在打下第一處敢於反抗的聚落之後;義軍只取其財貨牲畜錢糧物資,而將餘下來土地和人口留給了那些帶路黨中,表現最為突出的家族;但是作為代價他們必需親手處決這處聚落原來的主人。

於是相應的積極性和進取心一下子就被激發出來了。因為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直接通過實際行動將交州的地方勢力,分化成為願意配合義軍而受益的群體,和抗拒義軍就要被討伐族滅的兩極分野。

而在這場義軍所主導的戰爭當中,也根本沒有給他們這些地方豪族保持中立作壁上觀的餘地;要麼抵抗到底化為齏粉,要麼就老老實實的交出錢糧和丁壯來助軍;當然了,這些沿途湊集起來的雜流武裝和夫役,就交給最積極的帶路黨曲氏族人去帶領和負責了。

因此在以軍所過之處,雖然同樣是吃大戶分家當那套東西,但是在這裡變成一堆豪族帶路去吃另一堆豪族的大戶;變相的將原本可能被激化和煽動起來的外來者與本地戶的矛盾,給變成了本地戶之間的仇恨了;畢竟在他們眼中義軍最終還是要離開的,但是已經被人佔據下來的田土和產業,卻是不可能再吐讓出來了

雖然其中不可避免的有些借用義軍之力徇私報仇或是排斥異己的傾向,但這也是一個直接讓他們選擇站隊的逆向淘汰過程。直接將那些首鼠兩端或是三心二意的牆頭草,給從那些受益群體當中給孤立和凸顯出來了;根本不用義軍多費什麼功夫,就會有人比他們站隊和表態了。

而且因為新產生的既得利益者沾過舊主家血的緣故,他們也是最為擔心對方殘餘勢力的反撲和倒算,而不得不要天然的更加依靠和傾向義軍;因此在鎮壓和清理地方反抗上,不用義軍催促也會表現的格外賣力。這也算是一種事倍功半的連帶效果了。

而有這些義軍扶持的大小新勢力作為策應和屏護,對於義軍在後方沿途所建立的臨時糧所和遞鋪,也是有所好處和增益。所在在接下來義軍的行軍路線上,就變得更加曲折和穩健了。

正所謂是***說過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不論你幾路來,我只管一路去”“直接攻其必救而迫其應戰”。沿着敵人的步伐和節奏去對應,本身落了被動消極的下乘了,也失去了戰爭中的主動性。尤其是在有足夠的戰場縱深和寬度的情況下。

根據那些潰兵當中得到的消息,這位新上位的靜海軍節度留後曾袞,也是個頗有果勇而敢於冒險的人物。在初步掌握和整合了交州城內的局勢之後,就敢於連夜發動強襲;利用聯軍各懷心思而步調並不一致,而坐觀他人被各個擊破的的破綻,一下子就扭轉了坐困圍城的局面了。

因此戰場形勢已經發生重大轉變的情況下,周淮安也放棄了最初一波流突進到交州城下的預案和配套計劃;畢竟,隨着交州城下那些地方土團聯軍的潰敗,自己這支遠道而來的意外變數,因勢而動的突然性所帶來的優勢,已經不足以對付外患盡去而有堅城為憑的敵人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領軍,周淮安也知道了自己的優勢和對應的短板所在;作為擁有超時代眼光和豐富的總和知識面,熟知上千年歷史演變和基本經驗教訓得失的穿越者;平時更多的用處,應該在軍隊建設和組織構架、制度創立,乃至培養和選拔人才而知人善任,保持更新換代的流動性和營造更多的上升空間,等的宏觀層面上。

而在戰時則是根據歷史上的案例和經驗教訓為參考,給出基本的方向和戰略目標;自有參佐人員進行論證和推演其可能性,然後再根據掌握的內外情況和訊息,進一步的細化和完善起來,最終給出相應實現過程的計劃和預案;

而具體的戰爭過程和臨敵的應對手段,自己這種面面俱到卻專研不深的半桶水,除了少數需要鼓舞士氣之類的特殊情況之外,就完全沒有必要逞強了;而只能交給部隊日常訓練出來的平均軍事素養,以及那些更加業有專攻而臨陣經驗相對豐富的將官和老兵們。

自己在其間所能做的,就是在盡量考慮周全和準備充足的情況下,最大限度的避免犯錯和誤判的概率;這就是兵法之中“未勝先立於不敗之地”的基本道理。。

至少隨着手下可用的人手逐漸增加,想當初像在長樂城十那樣,需要自己抄着大牌親自頂上去的機會和概率,已經基本上不會再有了。

就在這支越發壯大起來的義軍隊伍,一路穿過交州外圍的武安州和長州境內,又攻破了紅河平原上的羈縻小州之一——郡州地界,最大的土蠻聚落黃長洞之後;在交州隸屬朱鸞縣境內的朱鸞江下游東岸,終於遇到了前來迎擊的成建制官軍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