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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又過去了大半個月了。當初平定城中的各部敵對義軍,還是陸陸續續用了三天時間,才把最後一股盤踞在外郭西城懷聖寺內的五六百名篙子軍士卒,給逼的內亂起來殺了十幾名死頑到底的頭目,而出來投降。

然後,就是像是篩子和濾網一樣的一遍遍搜拿和清理,那些潰敗後散落在城中各處的散兵游勇的垃圾時間了;而這次變亂帶來的餘波還在繼續蕩漾着,而逐漸從廣府擴散到外地去。

許多州縣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混亂和動蕩,以及留守司委派官員出逃和殘餘駐留軍隊的潰亂,甚至就此脫離駐地而跑到地方去,肆意搶劫一通之後變成盜匪之流。

因此,平定了變亂之後的周淮安突然發現,自己麾下可用的兵力再次變得捉襟見肘起來;而這主要是奉命前來圍攻廣府那幾路義軍的鍋;他們原本的轄地和防區出現大片的勢力空白和武裝短缺,而繼續要周淮安分兵前驅接管和維持秩序,不然義軍打下嶺南之後好容易營造和穩定下來的局面,又要開始崩盤了。

所以,他也只能優先穩住位於嶺東珠江流域相對產出豐足的十幾個州了;至於原本的扈管、桂管那便就一時半會顧不上,而只能放任自流一時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得不拆東牆補西牆式的各種騰挪,疲於奔命的安排人手來應對各種局面;頻繁堅持下來,這甚至比直面敵人的作戰還要辛苦和折磨、考驗人的能力;

如今周淮安領下的三江軍成分也比較複雜,基本上主要有三大塊所構成的,既有來自北方的義軍老兄弟,也有投附和改造過來的舊屬官健和土團,還有嶺南本地徵募的士卒;現在又再加上征討安南之後、交、峰長、愛、廣武各州來投的青壯和土團選丁。

那些隨着黃巢大軍南下的義軍老兄弟比例,其實已經被稀釋下降到難以對大局產生根本性偏轉的程度。雖然依舊佔據了中下層頭領的相當程度,但是內里其實又分為河南出身的老營,以及沿途補充的山南、江西、兩浙和閩地士卒的區別。

再加上一貫堅持下來日積月累、潛移默化的輸灌和宣貫,真正對黃巢本部還有所歸屬感而又願意為之鋌而走險的義軍老卒,也就是微乎其微的存在了

而嶺南本地士卒當中,又分成嶺東就地徵募的流民和循、潮地方子弟,廣州就近補充的廣府貧民;至於官健和土團當中,又有閩地官兵、桂林、扈管戍卒的區別,同樣又增加了一批安南防軍的來源。

他們交雜參混在一起用足夠偉光正的義理信念,和明確的奮鬥目標進行約束和磨合;再用嚴厲的軍紀和訓做操條,進行統一思想、習慣上集體歸屬和認同的日常鍛造。

只要假以時日一段時間之後,大多數人習慣了一個共同的規則和體系;基本上很難產生大多數傳統義軍內部矛盾之下,那種某個人振臂一呼就能拉走一大票人,或是暗中輕易煽動其一波同族鄉黨來鬧事的情形了。

當然了,這對上位者而言也是一種變相的約束和制衡;起碼要有不能輕易打破的底線和原則,而無法像傳統義軍將領那樣常常以個人權威和意志為轉移的隨性而為,需要足夠的手腕和胸襟來進行引導和操控。

依舊作為實質上第一順位副手的柴平,也再次扮演起了救火隊的角色;而帶領了一隻好容易拼湊出來以騾馬代步、騎卒為輔的三千機動人馬,到處去撲滅這些地方上的騷亂和異動了。同時也是以他作為追隨過王仙芝和黃巢兩任義軍大首領的資歷,去招撫和收編那些地方上還殘留的別部義軍士卒。

而作為最主要的治理重心調整。經過大半年時間已經養傷養得初步可以起來簡單走動的三江巡防使王蟠,也被應邀過來坐鎮廣府與周淮安繼續搭檔下去;作為替代他留守潮陽看守家業的人選,則是在這次變亂中負傷不輕的成大咬;那裡畢竟還有許多義軍初成規模的產業和其他營生。

至於周淮安的另一位重要手下都尉老關,則被調到了韶關去鎮守和直面來自江西方面的官軍;雖然相比北地那些強鎮林立的怪物斗獸房;長江以南的方鎮勢力要孱弱得多,還有黃巢率領的北上義軍正在鬧得天翻地覆;但不代表就可高枕無憂而不會給人有機可乘了。

相對於臃腫而積重難還的朝廷方面,晚唐地方上可是沒少湧現出好些傑出俊秀的風雲兒或是一時人物來;像是五代十國的建立者,差不都都是草根或是草莽的出身。他可不希望在自己平定變亂之後的虛弱過渡期內,莫名成為某個因勢而起人物的墊腳石。

因此,在這種防漸杜微的心理作祟下,周淮安可謂是不遺餘力了;

其他號稱十營都尉的蘇無名、吳星辰、孫六茅、呂方,作為副都或是別將的葛存周、霍存、羅念、曲承裕,乃至更低位階的王天明、林銘、張彪之流,乃至前官軍背景的鐘翼、趙引弓,都有了相應編派好得任務,最後就連負責少年探報隊的小七和帶領學徒隊的米寶,還有充作佐理文書的元靜、廖遠都給派了出去,各自負責起一灘事務來;

以至於短時間在偌大的廣州城裡,自己身邊比較熟悉的就剩下張歸霸、沙大等小貓兩三隻了;至少在眼下這個階段,相對去擔心部下們犯錯的概率,他更在意能否抓住這個時不我待的空窗期,迅速整合和梳理好內部、地方的新秩序。而隨着各色人手分派出去,擴軍的需要再一次擺在了面前。

好在擊敗了孟揩所屬的廣州留守司主力之後,還是獲得了一些對方留下的基礎和產業。比如就此在城中繳獲的武器不少;此外還接管了留守使直接領下的幾個大小武庫。雖然已經被北上的義軍陸陸續續搬走了大部分甲械,但居然還有數萬件刀矛弓牌之類的老舊物資剩餘下來。

然後隨着發回去的新命令,作為基本盤的潮循梅三州初步成型的各支駐隊,也大都被拉了過來湊數。最終,靠新老十營戰兵和四十七團駐隊的基本盤;還有本地救護營里收攏編列的的傷病員,和從屬於林言名下的城中士卒;再加上安南帶回來的上萬候補丁壯和數千當地收攏的長征戍卒、土團健兒,才堪堪湊出來近五萬彈壓局面的員額來。

當然了,目前其中大半數還是無甲少盔的輕裝步卒;相對於在兵亂中折損掉那些人手而言,也不知道是虧了還是賺了。而作為拆東牆補西牆代價,除了梅州的蕉嶺關和韶州的韶關之外,可以說嶺東的潮循梅韶各州地方上都變得極度空虛起來;而在縣城以外,只能靠當地屯所半脫產青壯組成的巡邏隊來維持地方。

好在之前對於地方基層勢力清理的還算乾淨,而臨近的閩地五州正打成一鍋亂粥,而實在無暇他顧反倒不斷有流民來投;不然就是各種忍辱負重以待機會的鄉賢、士紳什麼,裡應外合官軍的因勢而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