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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

一道清脆銳利的女聲劃破長空,驚了侃侃而談的才子佳人,擾了青天白日下煦風梨花。

薛海娘驚得側身回望,入眼即是一鳳冠華服女子領着身後一眾宮人宮女浩浩蕩蕩而來。

薛海娘盈盈一拜,高聲呼道:“奴婢叩見平陽公主殿下,恭祝殿下長樂未央。”

放眼六宮,除卻太后,便唯有與皇帝有着嫡親血緣的平陽公主膽敢頭戴鳳冠。

北辰旭遂走至平陽公主身前,作揖道:“青天白日,公主殿下如此聲勢浩大而來只怕引起六宮非議。”

平陽公主本就慍怒,而今北辰旭這一番更似*般,她不假思索便道:“青天白日,北辰皇子與微賤宮女你儂我儂不覺羞恥?”她視線下移,瞅着那謙卑倩影,心間惱火,嗤笑道:“本宮長樂未央?本宮何以長樂未央,你這賤婢,青天白日,膽敢企圖獻媚褻瀆北辰皇子殿下,真真是罪該萬死。”

薛海娘忙道:“公主息怒,請公主明察,奴婢微賤之身,北辰皇子乃天之驕子,雲泥之別。”

平陽公主勾唇冷笑,“你倒還曉得自個兒微賤,既如此,怎敢做出此等不知廉恥,大逆不道之事。”

北辰旭眸色一凜,平陽向來蠻橫無理,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更枉論區區宮婢,他上前,薄唇輕啟:“公主實在是冤了她。”他微抬眼瞼,美如清輝的眸似攝人心魂般,直直與平陽公主相視,口吻柔了幾分,“我素來喜愛梨花,公主可是曉得?”

平陽公主輕蹙着眉,雖不知北辰旭何故談起他素愛梨花,卻亦是不假思索道:“自是曉得。”

她乃先帝嫡出,天之驕女,得天獨厚的出身使得她自幼便性子驕橫,我行我素,那時她及笄未久,鳳冠錦衣加身,卻無一人隨侍,彼時她只覺人多繁雜,且行為拘束,便尋了個午後,獨自一人繞着偏僻小徑,無意闖入這靜默之地。

初見時,煦風皎梨,他一襲銀裝裹着,便叫她再移不開視線,彼時是,而今亦是。

北辰旭又侃侃道來:“質子閣梨樹雖我栽,可我盛愛梨花,自是不免見它孤苦凋零,我瞧着這婢子伶俐,且不因我質子身份輕視於我,是以囑咐她除每日送膳之外,便替我好生料理院中梨花,卻不曾想這婢子不曾精通此道,我閑來無事便指點一二,卻不料想,竟是叫公主瞧見,且叫公主誤會。”

平陽公主聞之,將信將疑,一來她生於皇家,哪怕天縱嬌子,可置身淤泥也難免如歷來皇室般生性多疑;二來她鍾情北辰旭,自古女子待心愛之人,本就是眼裡揉不得一顆沙子。

可,心思聰穎的她又怎會不知若此刻咄咄逼人,怕是會叫北辰旭心生厭煩,即便……他面上許是不曾表露,可她終是不願他心裡頭暗暗記恨、厭惡她。

“如此倒是本宮多心了。”平陽公主盈盈一笑,睨了一眼姿態謙卑的薛海娘,挑了挑眉,“你,喚何名諱?”

薛海娘斂眉垂首,“回公主殿下,奴婢薛海娘。”

“抬起頭來叫本宮瞧瞧。”她又道。

薛海娘嘴角輕揚,鳳眸掠過一道狡黠,不卑不亢抬首,膚若凝脂,五官精緻,清麗脫俗,本該是難能一見的美人坯子,卻偏偏讓她眼瞼下星星點點的銅黃*斑生生給毀了。

平陽公主略顯嫌惡地輕蹙遠山眉,下頜微微抬起,嘴角卻揚起一抹笑弧,“無需跪着,起來吧。既是北辰皇子器重你,便好生伺候着。”

她既是鍾情北辰旭,又豈會對他身處何境一無所知。芳兒自詡是蕭貴妃遠方表親,向來傲慢得很,太后有意打壓蕭貴妃,是以尋了錯處將她打發到質子閣伺候,心高氣傲的芳兒自是心存不甘,雖不敢肆意妄為,卻也不曾懷揣着忠心辦事兒,故而每日除了往質子閣送膳,此外便是不見蹤影。

“是。”

待平陽公主率着一眾宮人宮婢浩浩蕩蕩離去,二人高懸的心方才落地。

“不曾想卻是我連累了你。”北辰旭無力搖頭。

薛海娘面露惶恐,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若非北辰皇子替奴婢解釋,奴婢只怕今兒便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北辰皇子萬勿再說這話。”

北辰旭抬眸凝向薛海娘那片皓白,半晌後淡淡道:“這梨花,日後便無需再修剪了吧!”

薛海娘粲然一笑,偱着他視線望去,甫啟唇,嚦音楚楚,清婉悅耳,“平陽公主既是知會奴婢好生伺候北辰皇子,奴婢如何能夠違背公主殿下之命?北辰皇子莫要陷奴婢於兩難之地才是。”

北辰旭側目望去,恰好視線相撞,四目相對,她背着旭光而立,燦爛金光在她臉上投下一片剪影,粲然一笑,竟是叫萬千皎梨也頓時失色。

——

“公主殿下怎的便輕易放過那賤蹄子,奴婢瞧她貌丑若鬼,還不知廉恥地往前湊,也不瞧瞧自個兒是什麼身份,即便皇子如今身陷囹圄,可天之驕子的身份卻是實實在在擱在那兒的,豈是她一卑賤之軀可以窺視?”

花穗自幼便被先帝指派服侍平陽公主,唯她馬首是瞻,且凡事一一為她着想,平陽公主鍾情北辰皇子她自是瞭然,是以瞧着那無鹽婢子膽敢與北辰皇子獨處,便恨不得上前替平陽公主狠狠地劃花她的臉蛋兒。

平陽公主蓮步輕移,下頜輕抬,不以為意,“你既是曉得她貌丑若鬼,便該曉得她於我而言毫無威脅,既是並無威脅之人何須花這心思。再者,北辰旭既是器重她,若是本宮除了她,難免叫北辰旭心生怨念。他亦是天之驕子,自有其傲氣所在,為了這等小事,與他生嫌……終究不值。”

花穗仍是疑慮難消,“可,若真是這賤婢心存褻瀆之念,那該如何是好?”

平陽公主嗤笑一聲,“我已知會了宮人暗中留意,那賤婢若是真真存了這等污穢心思,便叫他尋個時機悄悄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