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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海娘又是一番叮嚀囑咐,無非是知會她好生照料梁白柔。

待至戌時,薛海娘見采熙着實睏乏,思及如今梁白柔失勢,身邊侍奉之人定是不盡心的,如此一來大小事務自是歸於采熙一人,便趕緊放她回去。

“時辰不早了,你我明兒還得早起侍奉主子,便各自回去歇着吧。”說罷,見采熙頷首,薛海娘方才起身行至外室推開窗牖,向外頭看守的花卉知會一聲,花卉立刻進來,安排采熙避開巡夜侍衛,隱蔽地離去。

花卉早已遣人在暗處盯着,一聞侍人前來稟報,便趁巡視的侍衛交班之際喚薛海娘與采熙離去。

養心殿位於皇城中心,與位處西南的鐘粹宮自是南轅北轍,薛海娘與采熙一同行至一岔口便分道揚鑣揮手道別。

薛海娘抄近道而行,她自入養心殿後瑣事繁多,且規矩嚴明,諸多條例束縛之下,平日除了分內之事外還需抽空接受訓導。

否則,也無需夜半鬼祟而來。現下已是子時,回到養心殿後洗漱一番定得費上一兩個時辰,如此一來,怕是淺眠不過兩三個時辰便得起身侍候。

燭火搖曳、宮燈如晝。

距養心殿將近十步之遙,便可瞧見那高樓宮闕上,燭光爍閃,襯得那方圓一丈內好似黎明將至般。

薛海娘滅了手中宮燈,將其棄在一旁,矮身鑽入灌木叢中。

她如願地自灌木叢繞至養心殿內,暗自鬆了口氣,如今踏進這殿內,便是叫人瞧見也有推托之詞,不至受宮規懲處。

正欲抬步往居所而去,不料身後一道略帶尖銳的嗓音傳入耳畔,驚得她嬌軀一震。

“站住!你是哪個地兒的侍女,這個時辰還逗留在此,若是驚擾了聖駕你可擔待得起?”

養心殿內宮規嚴明,侍候聖上的婢女各司其職,譬如,夜間守夜者,需亥時未至便到寢宮前守着;再譬如侍奉茶水的婢女,需卯時便往茶水間取來早已備好的茶葉,取水、取茶具,精心將茶烹制完畢後交由總管大人,之後每隔一兩時辰便得如法炮製將茶湯備好。而薛海娘正是昔日由總管大人親口舉薦至茶水間侍奉。

烹制茶湯雖稱不上費神費力的活兒,可每隔一兩個時辰便得備好,且工序嚴謹,不得出一絲一毫差錯,饒是茶水間侍奉人手眾多,可終是一行一舉皆需提心弔膽。

薛海娘穩住心神,正過身子朝那內侍監施了一禮,“奴婢茶水間侍女薛海娘,見過內侍監大人。”

內侍監不同於總管大人,總管大人乃皇帝心腹,侍候皇帝起居飲食,自幼便隨侍身側。而內侍監則是掌管養心殿內侍人與婢女的大監。內侍監雖掌管養心殿上下瑣碎事宜,卻也得一一聽從總管大人指示,百般恭維。

內侍監礙於薛海娘乃是總管大人親自舉薦之人,自是百般優待不敢加以苛責。他不止一回試探,向薛海娘問詢、向與薛海娘交好的婢女問詢二人之間是何關係,卻始終未能解惑。他起先還多有顧慮,可瞧着總管大人將她安置在茶水間侍奉後便不再過問,是以,內侍監也不再多有顧慮,只當薛海娘如尋常婢子般,該訓斥便訓斥,該責罰便責罰。

甚者,因先前對這小小婢子的多次遷就與優待,也使得他如今一回想起來便覺鬱結心頭,因而便愈發看着薛海娘不大順眼。

“本監自是曉得你是那薛海娘,本監問你,這個時辰你不在宮人閣好生歇着,來這兒作甚?”內侍監好整以暇地覷着低眉順眼的人兒,思忖着此番定要好好揪一揪她的錯處,好滅一滅她的氣焰才是。

薛海娘早已思量周全,脫口而出便道:“奴婢今兒酉時上下丟了耳墜子,尋了好些時候也未找到。回到房內又心有不甘,輾轉塌上實在是難以入睡便起身來這兒接着找找。”

“耳墜?”內侍監嗤笑一聲,“聽聞你曾侍奉過獨寵一時的梁美人,昔日梁美人賞你的耳墜子不少吧,區區耳墜子犯得着你夜不能寐?你可曉得你在茶水間侍奉,不得出一絲一毫的差錯,若是陛下入口的茶水出了差錯,陛下震怒莫說是你,便是本監也得與你一同擔當罪過。”

他垂眼想了想,半晌後才道:“本監念你許是明日精神不濟,便無需你往茶水間侍奉,明兒自有人頂替你的位置,你便給本監好好回去面壁思過三日,不得出門一步,將宮規抄上十遍,否則莫怪本監不留情面。”

禁足三日——

若是換做平素也便罷了,她大可趁這三日禁足好生歇着,可梁白柔尚在重華殿等着她向貴妃求得太醫前去救治,若是禁足三日不得外出,她如何覲見蕭貴妃?

薛海娘輕咬着唇,瀲灧鳳眸掠過一絲凜色,再揚首已是面含嬌笑,她不卑不亢,娓娓道來,“明兒是否精神不濟是奴婢自個兒的事兒,內侍監大人若因此罰了奴婢只怕傳了出去,眾口紛紜傳入總管大人耳中,屆時內侍監大人會在聖上心中留下一個以公報私的惡名。”

內侍監微怔,許是未曾料想薛海娘竟有此膽量駁他指令,凝神瞅了薛海娘良久才道:“聖上將養心殿上下交由本監打理,自是對本監信賴有加,再者,你夜半不寐,遊走殿內,本監以宮規將你治罪有何不可?”

薛海娘巧舌如簧,不慌不驚辯道:“那玉墜子乃是先前奴婢於乾坤宮侍奉時貴妃娘娘所賜,貴妃娘娘曾道需得時刻戴着,如今那耳墜子掉了,奴婢此番尋找也算是秉承貴妃娘娘的指示。宮規上只言明不可無故遊走宮中,可奴婢並非無故,而是謹遵貴妃娘娘指示行事,敢問內侍監大人,如此也算是違反宮規么?”

內侍監一時語塞,許是未料及區區一個二八年華的婢子,竟如此巧言善辯,他平日瞧着薛海娘緘默沉靜,原還想着是個安分守己、溫吞膽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