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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叔珂若有所思。

薛海娘這話實則是頗有歧義的,他非聖人,亦非那天子之主,九五至尊,豈會無所求之事或物,只是,這欠缺,非薛海娘之力所能填補罷了。

薛海娘見他不語,鳳眸掠過狡黠笑意,她湊上前,脆聲道:“我便奇了怪了,殿下您竟會對皇位無所圖。”

南叔珂戰功赫赫,雖非嫡出,卻也是自幼養在嫡皇后膝下,且曾為保京師城門不被攻陷,請旨入北國為質。

一宗宗一件件,皆是被世人所嘆服。

如此一個皇子,怎會對皇位毫無覬覦之心。

南叔珂面色微冷,與薛海娘相視的眸光如春寒料峭,幾乎要將人凍結,“不是所有人都該覬覦那把椅子,若本王有奪位之心,當年便不會退位讓賢。”

薛海娘嗤笑,“你怎知,那被禪讓之人便真是賢。”

前世,她雖未為後,卻也掌管後宮十餘載,眼睜睜瞧着枕邊人一日比一日毒辣多疑,那把金鑲玉的椅子,好似逐漸將他的良知吞噬。

殺賢臣,近佞臣。興刑罰,重賦稅。

南國上下,怨聲載道。

當然,這也僅是前世所發生之事,這一世未必會全然按着她的記憶來書寫。

南叔珂摩挲着下顎,神色倒是不似方才那般冷酷警惕,衝著薛海娘揶揄一笑。“怎麼。你小小宮婢,竟也議論起這宮闈之事。”

薛海娘笑靨如花,“奴婢雖卑微,卻也是南國子民,自得為南國江山社稷着想。”

南叔珂看着她許久,驀然展顏一笑。

“胡話。”南叔珂邁步離去,走到一半步伐微滯,“十五是我生辰,你若真想彌補,便親自下廚制一份膳食與我。”

薛海娘眨了眨眼,這好似也是現下唯一能夠為南叔珂所做的事兒。

思及此,薛海娘忙快步追上前去,纏着依依不饒,“那我是否能隨你去瞧瞧梁婕妤。”

南叔珂沖她揶揄一笑,“明兒便是十五,我等你明兒一早的早膳。”

那右眼角下的殷紅淚痣美得叫人目眩。

薛海娘略有怔忪,待緩過神來,南叔珂已是走遠。

她留在原地眨了眨眼,模樣甚是靈動嬌俏。

讓人瞧了甚是想上前親近一番。

生辰?長壽麵?

薛海娘腦子裡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可想想若真是給南叔珂做一碗廉價至極的長壽麵,怕是莫說梁姐姐的面見不着,自己也會被他提着扔出佛光寺吧。

思來想去,腦中也沒有個完整的主意成型,院子裡頭卻是有些犯涼了,薛海娘便掉頭去了北辰旭的房間。

“你想住我這兒?”提筆抄錄著佛經的北辰旭甚是驚愕訝異,抬眼瞅了薛海娘一眼,又默默低眉垂眼抄錄。

“這廂房也不小,我方才走了下,估摸着也有兩三間房吧,看在你我曾經主僕一場的份上,殿下便全當是收留我一夜如何。”薛海娘笑得極為討好,大不了明兒給南叔珂作早膳時也順帶給你一份。

事實上,她不僅僅是想想,也直說了出來。“我瞧着這寺里的膳食不佳,皆是素麵素菜,若殿下不介意,明兒我親手為您製作一份早膳如何?”

這般賄賂,該是會允了吧?

畢竟也僅僅是暫住一晚罷了,以他與北辰琅嫿的交情,二人該不會鬧翻才是。

北辰旭擱下紫狼毫,淺笑盈盈,眸中含星,“我倒是有一問不知海娘能否解答。”

薛海娘欣然點頭,“知無不言。”

北辰旭問,“如今清惠王也來了,你此番原就是與他一同前行,怎的不去求助於他。”

薛海娘垂了垂眼,有條不紊地分析,“若北辰郡主回去之後見不着我,而此時又恰好得知了清惠王已駕臨佛光寺一事,她自是會上門前去要人……”唇角微揚,笑容卻夾雜着些許無奈,“清惠王有愧於北辰郡主,又豈會為我得罪她,再者,清惠王與北辰兄妹二人原就是自幼相識,昔日我胡言自己是清惠王的心上人已是情非得已、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北辰旭微挑了挑眉,“你倒是肯為他着想。”神色帶着些許調侃。

薛海娘清淺一笑,“我與清惠王殿下並無瓜葛,他實在是無需為我受累。”

這倒是薛海娘肺腑之言。

她素來將情分一事拿捏得清。

正如她一味覺着自己愧對於梁白柔,是以如今便以命相護。

北辰旭看了她許久,久到那紫狼毫上的墨已然乾涸。

“隔壁房住着林焱。”他頓了頓,垂了垂眼道:“若你不介意,今兒可歇在外間的塌上。”

薛海娘瞅了瞅屏風外頭,一張足以卧躺女子身形的矮塌,蓋一層被褥倒是可以湊合。

她施施然行了一禮,算是道謝,“謝過殿下。今兒得殿下庇護,若來日……若來日在佛光寺內殿下遇着煩心事,力所能及之內定傾力相護。”

北辰旭倒是不曾質疑她這一番話,畢竟昔日質子閣當差時,她雖人微言輕,卻也能夠將長公主戲耍得不知南北。

與北辰旭共處一室,薛海娘也不敢再提及沐浴之事,與北辰旭借了一床被褥便湊合著躺在榻上正欲入眠。

未料此時門外卻有叩門聲驟然響起。

然,還未等薛海娘起身披上外衣,門已是被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

薛海娘臉黑如鍋底,卻也深惱自個兒方才竟是只惦記着給門扉上了栓,而忘了加一層鎖。

來人亦是瞠目結舌,且肉眼可見的,臉色泛着些許紅暈。

薛海娘立馬將被褥裹在身上,而見此,林焱亦是很識趣地轉過身。

二人頗有默契地未再出聲。

直到薛海娘將外衣披上。

“你,可以轉過身來了。”薛海娘淡淡出聲,面上已無方才的錯愕與羞赧。

她今兒原就是借宿於此,且林焱並不知情。他這般闖入也屬無意為之,薛海娘自是不可能為著這事兒責怪於他。

林焱摸了摸鼻頭,面上紅暈未消,又是尷尬又是惱怒。

如此算不算是冒犯了未出閣女子的清白?

薛海娘該不會就此便要他負責吧?

電光火石間,林焱腦海里閃過如斯般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