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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薛海娘肩負無方法師囑託,如今定也會進去瞧上一瞧。

雖說她與北辰琅嫿之前交情不深,僅是萍水相逢,可相處多日,若說全然不在意她之生死,那絕對是假的。

於公,北國堂堂皇室郡主死在南國國寺之內,這顯然是足以叫北國問責,甚至引起兩國交戰的理由。

於私,她對北辰琅嫿倒也有些好感。

薛海娘自問,兩世為人,她尚且未接觸過這般光明磊落,說一不二的女子。

如此桀驁,如此張揚,卻又耀眼得很。

南叔珂倒是不急着前去探視,“我並不擅醫術,如今大夫在裡頭診治我前去打攪也並不合適,他上前一步半蹲在薛海娘身前,與她兩眼相視,“你不若與我說說,昨兒琅嫿與無方出門之前可曾交代過你什麼。”

薛海娘笑了,那妖冶鳳眸彎起,像極了高綴夜幕的月牙兒,“鬼影是你的人,你將他安插於此,難道他不曾向你透露?”

南叔珂微眯着眼,“鬼影雖說輕功過人,卻也並非千里耳。”是以,他雖然能在一定距離內隱匿身形,卻無法憑藉著正常的耳力探聽到薛海娘與北辰琅嫿的對話內容。

薛海娘揶揄一笑,心底暗嘲鬼影着實不愧是南叔珂看中安插在此處之人,竟是連昨兒北辰琅嫿出門前與她在內室一番隱秘談話都收入眼底,事無巨細一一俱向南叔珂稟報。

“郡主無非是百般叮囑,此事不可告知北辰世子。”薛海娘沉下聲調,盡量讓聲線聽起來極輕,如此才不易叫人察覺,“我原以為郡主她只曉得胡作非為,驕橫任性,卻不曾想她也有如此見解與氣度。”

“嗯——”南叔珂有些不甚在意,“短短几日,你倒是對她生了不少好感。”

薛海娘莞爾一笑:“若她當真一無是處,你也就不會與她糾纏了這般久吧。”

南叔珂只覺腦門一突一突的發脹,“何為糾纏?”

與北辰琅嫿雖相識十餘年,可事實上他卻是半點也不知北辰琅嫿對他存了這般心思,畢竟他們三人自幼相識,且琅嫿又不擅男女情愛之事,是而多年來他僅僅將其視為摯友。

薛海娘聞言伸手將嘴捂上,無辜地朝南叔珂眨了眨眼才道:“算我言語有失得當。”

南叔珂一甩衣擺,沒好氣地環着琅寰便入了房中。

“哎。”薛海娘趕忙朝他背影呼道。

南叔珂側過頭,狐疑地瞧着她。

“勞煩殿下待會兒出來的時候將裡頭的點心給我拿一碟出來。”薛海娘討好一笑,“這都是我今兒早上才做的,殿下若是想吃便儘管試試。”好歹是有求於人,自然得給點甜頭才是。

南叔珂挑了挑眉,一線薄唇微微揚起一抹笑弧。

人來人往,一時間這素樸簡陋的廂房門庭若市。過往僧人皆對她投以困惑的眼神,起先薛海娘還耐着性子解釋一番,到了後頭便是歪着頭連解釋一句都不曾。

直至那一抹絳紫色身影躍入視線。

薛海娘噔的一聲心頭響起警鈴。

北辰讓闊步走來,絳紫色流紋錦衣襯地他身段纖長、寬肩窄腰,腰間並未佩戴任何冷兵器,倒像是無事前來敘舊。

“我瞧着僧人皆往此處而來,可是阿嫿與無方發生了何事?”北辰讓一來便問道。

無方行事極為謹慎仔細,他既是打定主意不叫北辰讓知曉,自是叮囑了僧人不可將藥材一類物什明着帶入。

薛海娘笑靨如花,“無方法師與阿嫿去了後山採藥,如今采了葯回來,許是要制解毒之物,是以這才喚了寺內未中毒的僧人前來幫襯着。”

北辰讓面色無恙,顯然是不曾起疑,“那小無方怎的也不差人來我屋裡喚一聲。”

道罷,便正欲推門而入。

薛海娘忙起身側身擋在他身前,“世子殿下,裡頭的僧人皆是頗懂藥理,您並不會醫術,不如與奴婢一起等在這兒。”

北辰讓眯了眯眼,聲線壓低了些許,顯得詭異而森冷,“你竟敢攔着本世子?”

周身溫度驟然降低,如寒冬蒞臨。

薛海娘咽了咽口水,卻仍是笑着頷首,“琅嫿郡主曾囑咐過奴婢,不可放殿下入內,郡主還讓奴婢轉告殿下,世子殿下不該摻和此事。”

北辰讓雙手握拳,極力壓抑着衝冠怒火,“琅嫿真如此說。”

若事實並非如此,他定要親手掐死這個宮女。

薛海娘點頭,笑得頗為真誠。

“奴婢豈敢欺瞞殿下,待郡主願意出來見殿下時,殿下問過郡主便可知道奴婢所言非虛。”

她自是不敢在虎穴之內拔虎鬚。

若非北辰琅嫿昨兒果真說過此話,她即便是今兒要替無方法師攔着北辰讓,也絕不敢用這樣的借口。

北辰讓等了好一會兒見房門始終沒有被打開的跡象,便對薛海娘留下一句,待阿嫿出來時來我房內喚我一聲,便拂袖而去。

見他離開之後,薛海娘頓時鬆了口氣。

北辰讓走後,南叔珂也端着糕點出來。

薛海娘抬眼瞥了眼,氣惱道:“我好好一碟糕點,如今便只剩下這麼幾塊?”

那白瓷碟盤上,零散地擱着五六塊菊蜜條頭糕。

南叔珂微一揚首,豪無一絲羞愧之色,不疾不徐走至薛海娘身前,將糕點擱在她腿上,“味道不錯。”不怪南久禧一直留着她在御前侍奉。

如今身在佛寺裡頭,在材料稀缺的情況之下,仍能夠制出這般有趣又美味的點心,這可不僅僅是廚藝過人。

薛海娘憤憤然拈起一塊菊蜜條頭糕,大口咬下。

“殿下可真是掐准了時辰出來。方才北辰世子在為難我的時候,你在裡頭聽得是否高興。”

南叔珂一口否決,“阿讓原就忌諱我與你的關係,若我真出面替你解圍,只怕你此番會功虧一簣吧。”

他所說的功虧一簣自然是指薛海娘重回北辰琅嫿身邊解琅嫿心結一事。

薛海娘努了努嘴,卻是認同了南叔珂的說法。

良久,薛海娘才道:“裡頭情況如何?”

雖說明知有無方法師在內照看,理應不會有事,可她仍是有些擔心北辰琅嫿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