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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薛家的女兒當真是手段高明吶,你原已被打入冷宮,卻能神不知鬼不知懷上皇上的龍嗣,又費盡心思讓皇上接你出冷宮,如今你得勢了,你那好姐妹也是不甘示弱,盡耍些狐媚手段……”

馬棗綉唇角輕揚,微微下斂的眼角透着一股子輕蔑,“也對,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她是你嫡長姐,你這作庶妹的自是有樣學樣。”

那‘嫡長姐’與‘庶妹’二詞無疑是恰到好處的將其中傷。

薛巧玲素來自傲,從前僅是庶出女兒尚且爭強好勝、不願屈居人下叫人*,更何況如今已然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嬪妃,她下頜微揚,愣是在氣場上硬生生掰回一成。

“馬昭儀還請慎言,本宮如今是皇上的嬪妃,那薛海娘不過是卑賤的宮女,你口口聲聲嫡長姐嫡長姐,究竟將本宮與皇上置於何地。”

馬棗綉無語凝噎,不曾想薛巧玲也變得這般伶牙俐齒,巧舌如簧。

一口氣憋在心間上不來也下不去,她氣得眼眶都紅了,那狹長的杏眸硬生生逼出了些許委屈之色。

“當真是忘恩負義之人——如今飛黃騰達,便連自個兒的出身都忘了。”馬棗綉默了良久才道,“你便是忘了,從前你剛入宮的時候,想着借本宮接近姑母的樣子是何等卑微,那處處討好,處處奉承的模樣本宮是至今也不敢忘吶。”

梁白柔趁薛巧玲又欲發狠之前上前截過話道:“二位妹妹可別因外人傷了咱們姐妹之間的和氣,要我說,此事尚且不知真假,興許只是宮中之人捕風捉影罷了。”

這一當口梁白柔一出現,無疑是叫薛巧玲憋悶已久的氣焰有了可發泄之處,先前馬棗綉當著她的面向梁白柔示好時她便已是怒火中燒。

“你又何必在這枉作小人,咱們這些一同入宮的誰不知道,你與薛海娘素來交好,假使他日她真能伴駕,想來其中也是少不了德妃的周旋吶。”

這一句說得恰到好處,拿捏得當,也正中諸人心頭最敏感之處。

梁白柔從前還不是德妃時,薛海娘便是她貼身侍女,後來薛海娘去了御書房伺候,梁白柔出宮祈福也不忘從皇上手中討要她陪伴。若說薛海娘如今與梁白柔毫無干係,怕是誰也不信的。

可即便是知曉這其中瓜葛又能如何。

薛海娘即便與皇帝並無情愛糾紛,作為御前女官,可稱得上是皇帝跟前的紅人,且薛海娘又得德安公公器重,後宮嬪妃無人敢輕易去觸她的霉頭。細數下來,流言傳到至今已是三兩日有餘,可真正敢在外頭毫不避諱地辱罵薛海娘之人也就只有馬棗綉一人。

其餘人,無疑都是心下暗暗唾棄,面上故作不知罷了。

梁白柔微垂眼瞼,香肩微顫,說不上是被薛巧玲指責過後的委屈羞憤又或者是得知被昔日忠僕背叛後的憤懣失望。

“當年我剛入宮,處處受人欺凌,虧得薛海娘相幫扶持才一路走到現在,我自是信她並非使用狐媚下作手段之人。可也有這樣一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賢妃罵本宮識人不清本宮認了,可若賢妃冤我暗中替薛海娘周旋,本宮是萬萬不答應的。”她的聲音從低到高,那最後一句更是擲地有聲,字字珠璣。

薛巧玲冷哼一聲,撇過頭去,顯然是不信梁白柔這表面說辭。

就連一向與梁白柔統一戰線的馬棗綉亦是噤了聲,似疑非疑的目光在梁白柔身上上下打量着。

如斯般冰寒三尺的天,梁白柔竟覺脊背緩緩滲了些汗,藏於水袖中的柔荑更是不自覺緊緊攥起。

倒是柳淑妃有意無意開口間接替她解了圍。“出了這般大的事兒,若薛海娘無心侍寢,這等流言便足以毀了她的清譽,依她的性子,定會想出可應對的法子……”柳淑妃一手撐着纖細的下頜,笑意盈盈地看着梁白柔,“不知德妃妹妹近日來可與薛海娘見過?”

這話瞬間又將矛頭對準梁白柔。

薛海娘一早便替梁白柔想到這一層,是以,早有準備的梁白柔神情很是自然地搖頭,“不曾有過……素來都是她來重華殿看望我,你也知道,後宮嬪妃無召是不得輕易出入養心殿的。”

馬棗綉當即柳眉倒豎,眉梢眼角間流露出的輕蔑在與方才看着薛巧玲時無異,“這等下作的狐媚,豈會在意清譽、豈會曉得廉恥。”含沙射影似的瞟了薛巧玲一眼,惹得薛巧玲差一點兒沒忍住又上前與她爭執。

柳淑妃資歷深些,也年長些,她這頭攔住了怒火中燒的薛巧玲,另一頭又示意馬棗綉莫要過於欺人太甚,“恐怕這一切都是皇上的心意,若皇上當真有意納薛氏入後宮,即便你我再不甘願又能如何?昭儀妹妹、賢妃妹妹何苦自己人跟自己人斗呢。”

二人皆是沒好氣地撇過頭去,倒也不曾質疑柳淑妃的說法,若薛海娘當真是成了后妃中的一員,以她的心機與皇上對她的情分,屆時只會是她們需得聯手擊敗的勁敵。

柳淑妃無奈輕嘆一聲,瞅了瞅天,又看了馬棗綉、薛巧玲一眼,最終將目光落在梁白柔身上,她揚唇一笑,親和溫婉,“我瞧着這天兒越來越冷了,怕是賢妃妹妹的身子撐不住了呢。左右這梅花咱瞧得也差不多了,按我說便先回去吧。”

誠然,出了這檔子事兒,賞梅邨再如何昳麗的景緻,眾人也失了觀賞的心思。一聽柳淑妃這話,紛紛頷首,道是乏了想回宮歇着。

梁白柔回到自個兒宮後便忙吩咐宮女端來浸滿玫瑰花瓣的熱水,宮女將專門用來泡手的銅盆擱在長案後,得了梁白柔的吩咐便欠身告退,偌大的內殿僅留下清風一人侍奉。

梁白柔長舒一口氣,戰戰兢兢的心總算是稍為舒緩,她褪下大氅,只餘下緋色金綉海棠曲裾。指節微顫,指骨之間已是滲出細密冷汗。

今天這事來得雖說突然,卻是盡在薛海娘的意料當中,若不是早前兩人有過商討,今日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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