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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道水聲響起。

混淆在那水聲中的,還有那清冽悅耳的嗓音,似是與這水聲融為一體般,空靈而清澗。“那麼,殿下您確定要妾身以這樣的狀態,與您討論正事?”

南叔珂無奈一笑,眼前隔着一扇屏風,那未見到的人兒似是又恢復到了從前宮外,那狡黠靈動的丫頭一般,這聲調這語氣,與記憶中那狡黠靈動的丫頭無疑。

“若是海娘有意從水裡出來,那麼自是出來,與本王面對面交談更為好些。”

話罷,又是一陣水聲,水聲之後,便是那衣物摩擦肌膚的輕微細響,南叔珂乃是習武之人,自是對這等聲響捕捉得極為細膩。

一陣輕盈步伐傳來,喚回了南叔珂略微神遊的思緒。

看着眼前許久未見,顏容仍是一如既往的昳麗明艷,南叔珂不禁又揚了揚唇際,他道:“坐吧。”

薛海娘輕笑着落座,嘴上卻絲毫不願意落了下風,“妾身瞧着殿下怎麼有種反客為主的意思?”

南叔珂不以為意,“這偌大的王府都是本王一人的,這客字又是從何而來。”

薛海娘卻有意與他繞圈圈一般,玩着文字遊戲。“這王府雖是殿下您的,可這院落卻是妾身的,您既是允了柳夫人將妾身安排在這一處院落,這院落便該是妾身的不是么?”

事實上,頭一回與這位名義上的夫君相見,薛海娘亦是不知自己該以如何的姿態如何的形象,她原以為南叔珂不會這般快便回府。畢竟想來,他江湖上的瑣事會更加棘手,是而,薛海娘是打算暫且解決完楚夫人假懷孕一事再來深思熟慮,卻不曾想,這位殿下竟是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南叔珂微微擰眉,面露疑惑之色,“柳夫人?難不成這院落不是海娘你自個兒選的?”柳夫人安置的,他怎的不知那柳夫人有這麼大的權利,竟是能干涉到側妃頭上。

按理說,側妃位分該是在妾侍的柳夫人之上才對。

思及此,南叔珂便愈發疑惑。看着薛海娘的視線也變得愈發困擾起來。

薛海娘解釋道:“這掌管後宅之事的大權不該是殿下您先前親口允諾給柳夫人的么?怎的,如今殿下這是要翻臉不認人了?”

南叔珂揶揄一笑,“怎會?本王以為,你既是這府中的側妃,那麼這府中所有事宜便該由着你一手打理才是。”他頓了頓,又道:“先前你便在梁德妃的宮殿內辦事,想來該是耳濡目染許多,這點小事該是難不倒你才是。”

薛海娘現在自是知曉,南叔珂看來是全然向著她的。

歪了歪腦袋,了解到這一事實真相的薛海娘心裡頭鬆快些許,既是南叔珂是向著她的,那麼事情便會好辦許多,至少,有南叔珂這一助力,與柳夫人等人相爭相鬥的過程中也會容易些許。

而她當下最應該做的事兒,便是奪回柳夫人手中的權勢,如此,才能讓薛府之人好生看着,她嫁入清惠王府,全然不是擺設一般的存在,而是背後有着南叔珂的支持。

如此,才可不叫薛景錚輕視了她的娘親。

一想到娘親許氏與明溪,心頭便是忍不住溢出些許酸楚。

薛海娘似笑非笑,看着南叔珂的眼神中隱隱帶着些許試探,“可我瞧着,那柳夫人似是不願將權勢下放呢,也對,好不容易得來的權勢,又有誰捨得放手呢。”

南叔珂執起杯盞的手一滯,神情似是微怔,骨節分明的指微微摩挲着皓白的杯壁,他清了清嗓音才道:“那麼,海娘有何良策?”

他雖是可以憑藉著一句話便讓柳夫人下放權力,可他覺着,薛海娘興許並不需要這唾手可得的權力。她需要靠着自己的本事去爭奪,去搶掠,她從來便不是像尋常女子一般,一切物什都等着旁人交至她手中。不費吹灰之力得來的東西,他覺着,以薛海娘這般剛強的性子怕是不屑去要才是。

薛海娘見他反問,似是有着一剎那的錯愕,她抬眼看向南叔珂,先是半晌未語,而後才笑了笑道:“既是良策,過早暴露,又豈能為良策呢。”

她似笑非笑,淺笑盈盈卻又暗潮洶湧般的笑靨叫南叔珂愈發移不開眼,他想,他並非因着喜歡薛海娘昳麗明艷的顏容,亦非她冰雪聰慧、機敏靈動的性子,而是這如眼下這般喜怒不定,心思城府,胸有成竹,似是將一切盡數掌控的模樣。

南叔珂不再與她打馬虎眼,“對於楚夫人之事,你覺着該如何處理?”楚夫人既是王府女眷,由着薛海娘來處理自是再恰當不過,他如是想着。

然而,薛海娘卻並不這般認為。

她先前向柳夫人說道,將楚夫人留待南叔珂回府之後再行處置並未是為了糊弄柳夫人。而是她私下以為,楚夫人之事着實關係重大,此人又是南叔珂的枕邊人,雖說如今一朵紅杏出牆來,可難免南叔珂對她有着些許夫妻情分,若是擅自處置,難免會叫南叔珂不快。可如今,她聽見了什麼?南叔珂將此事下放至她手中,由着她來處置?

薛海娘面露不解,向南叔珂請示道:“難道對於楚夫人,殿下您並無旁的想法……”

由着她來處置,那麼究竟是要從輕處置呢,又或是不手下留情呢?

薛海娘對此甚是不解。

南叔珂也是一頭霧水,對於楚氏此人,實則他並無過多印象,至於先前影衛回稟,道是楚氏懷了他的骨肉,他亦是對此甚是不解,他暗想,若是她與楚氏當真有過一度春宵,該是會記着此人才是,可是,他對楚氏此人卻是無半點印象。

他接着又遣人去查探,收到的回稟是,於某一次他爛醉之時,那楚氏在他途徑之路上等候,之後便隨着他一同去了他的書房……

南叔珂當時便只覺着頭疼劇烈,他只記着他確是有過一次喝得爛醉,卻是半點兒也想不起來這過程中,是誰隨着自己一同去了書房伺候。

那人,會是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