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昨晚也不知哭到幾點睡的,早上醒來已經快要八點。?火然文?????w?w?w?.?ranwenA`com

今天狀態實在不行,沒法工作,給賈長葛打電話請了假,林藝看着鏡子里雙眼紅腫、滿臉憔悴的女人,腦子裡空蕩蕩的,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作息一向規律,每日十一點睡六點起,鍛煉一會兒,待到筋骨打開,沖個澡吃早飯,然後晨讀。

哪怕放寒假不用上學,只要劇組沒有特別的拍攝計劃,她也是這麼過的。

如果要回城裡住,晚上她會早睡一個小時,早上也會早起一個小時,若是來不及,晨讀就會改成開車的時候收聽早間新聞。

她總是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每一天都不閑着。

但今天,她什麼也不想做。

劇組熟人太多,知道她請假,少不得過來問問她怎麼了,她不想見人,也不想繼續待在酒店折磨自己,決定還是出去散散心。

沒心情化妝,洗了臉簡單護膚,戴着大墨鏡大口罩拎包下樓,林藝早飯都沒心情吃,就開着車離開了影視基地。

影視基地外,最顯眼那條道,是回京城的。

她腦子裡空空的,下意識就開着車沿着這條道走。

這條路她已經來回跑了一個多月,往日里哪怕收工時已經很累,想着那個溫暖的家,還有慈愛的長輩,就恨不得插翅飛回去。

今天,車開到半路,眼看着已經進城,她卻方向盤一打,徑直往東去了。

漸漸地,路旁山水都陌生起來,她卻鬆了口氣。

她也不去想為何這麼做,腦子裡只想着,就這麼一路向東,好像也挺好。

人生那麼漫長,總會遇到坎坷,若每次難過的時候都能這樣,洒脫的放開一切,勇敢去遇見陌生,想來也不會太難熬。

在酒店的時候,她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腦子,把那些難過的事兒翻來覆去地想,待到開車上路,出於安全駕駛的習慣,腦海中那些紛紛擾擾的事兒,立刻退卻。

她的眼前只剩下綿延的公路。

一條路到了盡頭,也不看方向,再選一條接上,繼續往東。

車速不算快,她戰勝了想要發泄一通的自己,哪怕路上車輛不多,也沒有飆速度。

掠過高山,走過大橋,穿過大大小小的城市,與熙熙攘攘的人群分道揚鑣……

這種心無外物的感覺,說不上多好,至少她心裡平靜下來,不再痛苦的繞着那個問題打轉。

早上十點左右出的門,早飯沒心情吃,午飯也忘了,直到油箱快沒油了,路的前方,出現了一片灰藍的大海。

從那種專註的狀態抽離開來,低頭一看,素凈的錶盤上,銀色的指針指着下午三點。

抬頭往水天相接的遠方望去,不遠處是一個繁忙的碼頭。

海邊一排排高大的紅色抓鬥,正在工作。

黑漆漆的煤炭堆了一堆又一堆,小山似的露天堆着,五顏六色的集裝箱摞成一排又一排,遠遠看着,好似積木玩具……

那些抓鬥好似巨人的手,高高聳立着,任勞任怨地、機械地重複着為數不多的幾個裝卸動作。

林藝卻像看痴了一般,遠遠地看着。

近處海岸邊,不斷有漁船進港,有工人戴着遮風的草帽,拿着扁擔往岸上挑貨,有海產品商人興奮地找到老闆,想要購買最新鮮的海鮮……

看着前頭路牌,林藝也沒想到,就這麼憋着一口氣,就到了秦皇島。

心裡的煩悶,在廣闊的天地間,好似都不算什麼了。

大海最是廣闊。

它有着最寬大的胸懷,能包容一切渺小的糾結。

之前那麼生氣,在看到這生機勃勃的景象之後,突然就平息了。

她開始後悔。

不該這樣任性,耽誤了工作。

賈長葛與她關係好,但她這樣做,的的確確擾亂了劇組日常工作。

這是不對的。

肖延受傷,他肯定不想的。

家裡人不敢告訴她,恐怕也是覺得就算說了也沒用,大過年的,何必讓她跟着擔憂?

她就這樣把車停在海邊,趴在方向盤上,痴痴地看着大海,努力與心中那個敏感的自己和解。

冬日天短,五點過,海港迎來日落。

今日太陽有點粉嘟嘟的,像顆雞蛋黃。

當海上生煙,夕陽徹底沉沒,夜色開始瀰漫的時候,她想,她該回去了。

雖然明日沒有工作,若是時間允許,今日耽誤的,肯定要補上。

還有那些被她連累的同事,也要好好道個歉才行。

她一向是個女強人。

今日這樣被感情左右的她,實在陌生。

來時沒有看路,全憑直覺一路向東,就像冥冥中有什麼指引着她,讓她一路暢通無阻到了海邊,待到回去的時候,去加油站加了油出來,她卻迷路了。

白天的城市好像和夜晚不一樣。

人多了,燈也多了。

聽着不熟悉的方言,她開始無措。

她沒有來過這座城市,手頭也沒有地圖,就好像一隻野獸鑽進了迷蹤森林,再也出不來了!

也不知繞了多少圈,前頭沒路了。

那是一處熱鬧的夜市,密密麻麻的大排檔排成兩排,擠滿了前面那條街。

燈火闌珊,食物的香味瀰漫。

有燒烤的青煙,有炒飯炒麵的“刺啦”聲不絕於耳,有喝啤酒划拳的,有拿着烤串橫着往嘴裡扯的……

那個魷魚,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

有點q,有點彈。

放的醬是什麼醬?

應該不是辣椒醬。

聞起來很香,看別人吃好像也不錯?

她想,時間還早,何不找個地方吃頓晚飯?

就算為皮膚考慮,不能吃辣,也不好吃燒烤,吃點別的也行啊!

到了海邊不吃海鮮,豈不枉來一場?

既然命運指引她來到這座城市,又把她引到這個熱鬧的夜市,想來是想讓她在這兒吃一頓飯再走。

這麼一想,餓了一整天的她,立刻飢腸轆轆起來。

她想,她只是頭回談戀愛,沒有經驗,才會犯傻地哭,以至於哭腫了眼睛沒法工作只得頂着流言蜚語請假,以至於腦子空空想要逃離,一溜煙兒就從北京到了秦皇島,以至於餓着肚子滿街亂竄……

她不是這樣的人!

她不該這樣的!

她應該按照計劃把工作完成,她應該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不耽誤養生,她應該寬容一些,不應該斤斤計較……

“老闆,海鮮炒麵多少錢?”

林藝下了車,腦子活動起來,怕挨宰,謹慎地問那正拿着大鍋顛來顛去的短髮男、哦不,女孩兒。

她大概只有一米五幾,長得很單薄,哪怕穿着冬衣,林藝依然一眼看出,這是一位“太平公主”。

她剪了短髮,眉眼倔強,像個假小子。

“我不是老闆,你問他。”

一開口,聲音也像假小子。

有點沙啞。

大概是不愛說話的緣故。

“老闆,海鮮炒麵多少錢?”

林藝聽話地扭頭問老闆。

鼻尖嗅到那鍋邊傳來的香味,顧不得節食,顧不得減肥,鬼使神差地接了句:“大份。”

“看你要哪種海鮮,我們家炒麵,用不同海鮮配,價格也不一樣。”

林藝伸着脖子去看那邊上的海鮮攤子,與老闆說話的同時,眼角總忍不住偷瞄那個拿着大鐵鍋顛來顛去的身影。

這麼小個兒,也不知哪來這麼大勁兒。

陌生的地方,遇到有趣的人,心底的傷感消散一空。

她想,待到飽餐一頓之後,回程的路上,她一定不會像來時那樣失態了。

然而她只猜中了開頭,並未猜中結局。

這天晚上,她並未如願走成。